費了這麼大的心力, 總算是有了確切的頭緒,並且矛頭的指向也和自己心中圈定的人有重合之處。
馬掌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其實那天回去之後, 雖然馬掌櫃心中是存了報複的想法,但是也隻是想要在商場上給秦修文使絆子, 聯合其他幾家擾亂新碼頭的建設,再找找自己在道上的關係, 恐嚇恐嚇秦修文。
但是沒想到回去之後,淇縣的餘掌櫃就找上了他, 給他獻了一個毒計。
餘掌櫃是同樣在那場糧價風波中受了較大的波及,但是和馬掌櫃不同的是, 他也應約去參加了“招商會”, 同時也提交了申請書。
當時馬掌櫃就不解,問他既然也看好新碼頭的修建, 也願意提交申請書, 沒有被秦修文拒之門外, 為什麼還要找人直接殺了秦修文。
餘掌櫃給了他一個沒有辦法拒絕的理由。
餘掌櫃告訴他,如果將秦修文殺了, 那麼修建新碼頭的事宜將會重新被討論, 他有辦法到時候由他們淇縣商會的人來接手此事, 到時候他們就不僅僅是分一杯羹的事情了, 其間之利,大到難以想象!
餘掌櫃細細和他說了到時候會產生哪些利益, 每說一處, 馬掌櫃的呼吸就重一分,等說到了最後,馬掌櫃忍不住站起身來, 漲紅了臉就道:“老子乾了!”
馬掌櫃走南闖北那麼多年,雖然說如今已經是金盆洗手不乾了,但是早些年也是乾過一些見不得人的買賣,因此頗認識一些道上的人,很快他就瞄準了一夥人,並且告訴餘掌櫃,這幫子人雖然說是窮凶極惡,但是父母家人有些都在,自己有一次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那處地方,就算這些人被抓了,如果知道他知曉那處地方的所在,想必就是知道了什麼,也不敢輕舉妄動。
餘掌櫃當即拍手稱好,兩人籌集了銀兩就派人找上了他們,餘掌櫃和馬掌櫃出手闊綽,兩方一拍即合。
隻是萬萬沒想到,他們以為自己沒有露了真身,還想要探查彆人的底細,對方也不是吃素的,跟著走了一圈也了解到了幕後指使人。
沒有誰棋高一著,隻有最後關頭狗咬狗,一嘴毛。
周邦彥也同樣認為此事過於惡劣,對於衛輝所有官員都是一種威脅,所以下令將人抓捕起來後就從嚴、從重處置!
那些流寇全部被處以死刑,菜市口殺的人頭滾滾,還將頭顱掛在了城牆上,以震懾可能還潛伏在其他地方的同伴。
而馬掌櫃和餘掌櫃兩人,是此次案件的主使人,膽敢謀殺朝廷命官,已經不是簡單的雇凶殺人案件了,這兩人的案子已經上報天聽,移交給大理寺處置。
這是秦修文出的主意。
一開始周邦彥是不同意的,雖然說此事算是大案件,也可以移交給大理寺審理,但是大理寺卿畢竟就是周邦彥的父親,秦修文隻是遭到刺殺,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受多大的傷,且逃犯都已伏誅,主要的雇凶者也都抓捕歸案,案情十分明了,沒必要再去驚動上麵。
但是秦修文的一席話打消了周邦彥一開始的想法。
秦修文說,雖然此次劫殺之事是衝著他來的,但是難保賊人沒有其他的想法,畢竟葛郎中剛剛被調離了中樞,一貶三千裡,他的上官常侍郎因為瀆職之罪,也被貶黜,按理說這也沒什麼,可是和周邦彥的情況一對比,彆人就品出味道來了。
當時周邦彥聽罷,眉心一跳,沉吟了許久後,聽從了秦修文的建議。
秦修文點到即止,那是因為他明白,周邦彥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共同的優點是多思,共同的缺點就是多慮。
如果按照排兵布陣來講的話,葛郎中對上的是李明義,如今葛郎中算是政治前途儘毀,李明義更是投繯自儘,背著罵名死去,從這上麵來說,李明義這邊付出的代價還更大。
但是到了他們的上峰這邊,葛郎中上峰常侍郎,一開始是革職查辦,後來也一同被踢出中樞,官職級彆沒變但是權利一落千丈,如今被掃到陪都南京養老。而同樣有管教下屬不嚴的周邦彥呢?不過是被皇帝訓斥加罰俸,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如今還好端端地坐著衛輝府的知府大人,甚至周家還有旁枝被提拔了幾個。
可謂是明貶實褒,單個看不明顯,和常侍郎一對比,就顯眼了。
周邦彥這段時間一路順風順水,上有皇帝支持,背後靠著周家,下有秦修文替他打通各路環節,確實有點自鳴得意,覺得自己果然是天眷之人,官運亨通。
可是如今被秦修文這樣一提醒,頓時冷汗涔涔,覺得秦修文說的萬分有道理。
如果對方的目標不僅僅是衝著秦修文呢?說不定劫殺秦修文隻是投石問路,真正的目標是他自己呢?
畢竟他比秦修文更看的明白,自己動了某些人的利益,對方到現在都沒什麼動靜。甚至他仔細又將事情串聯了一下,確實覺得如果對方隻是衝著秦修文來的,那這個場麵是不是搞得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