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是萬曆皇帝的胞弟, 作為隆慶皇帝的嫡次子,從小也是接受了十分良好的教育出身的,但是潞王所受的教育, 雖然也是正統的儒家思想,但是卻不以科考為目的, 後來當萬曆被立為太子,又早早登基之後, 對潞王的教學自然就鬆懈了下來。
但是若說他是完全的不學無術,那也不至於, 至少一定的審美情趣那是有的。
然而對於算術一道,他隻有最基本的涉獵, 同時雖然把希望寄托在了秦修文身上, 但是下意識的也覺得並不靠譜,畢竟四書五經裡, 可沒有專門研讀算術的。
秦修文原本還想著到時候選哪一首詩交差, 現在卻是情況急轉直下, 讓他來解題?
這倒是出到秦修文的專長上了。
秦修文接過紙張一看,第一道題就是:今有物不知其數, 三三數之剩二, 五五數之剩三, 七七數之剩二, 問物最小為幾何?
嗯,很簡單的小初數學題, 找一個找被3除餘2, 被5除餘3,被7除餘2的一個自然數,答案有很多, 不過如果是最小數值的話,秦修文直接寫下了二十三這個數字。
潞王看著秦修文在第一題下麵直接就寫下了答案,剛剛他看一眼就覺得頭大,現在把數字代進去一算,可不就是二十三麼!
謔!潞王有些意外地看了秦修文一眼,見他已經目光落到了第二道題上麵,便也不出聲,全神貫注地看著秦修文的一舉一動。
如果說第一道題隻是小試牛刀,熱身遊戲的話,秦修文目光放在第二道題的時候,忍不住挑了挑眉——居然是一道立體幾何。
今有塹堵,下廣二丈,袤一十八丈六尺,高二丈五尺,問積幾何。
好在秦修文在衛輝府時候,為了收服徐光啟,是和他討論過許多算學方麵的問題的,這個“塹堵”彆人或許不知道,秦修文則是知道,其實是一個底為直角的三角形棱柱,既然求體積,那麼公式其實很簡單,V=SH。
秦修文很快依靠心算又寫下了一個數字,這回不管潞王怎麼套數字,都不知道這結果是怎麼來的,乾脆就耐心地坐在一邊,看秦修文第三道題能否答出來,甚至他還有了閒心望下看去,隻見大堂內坐著的那麼多人,都在抓耳撓腮地解答題目,還沒見人說交答卷的。
也是,這才一盞茶的功夫呢,誰能答上來?
這陸凝香還真是彆具一格,表演的才藝與眾不同,就連考教的題目也不是吟詩作對,反而出了幾道他看都看不懂的算術題,實在是讓潞王對這個女子更加心生好奇,想要近距離接觸接觸看看。
自古套路自然得人心,可是若有人能跳出套路,展現出一種絕然不同的風采,雖然有風險,但是若是做好了,那麼絕對能更加出彩。
秦修文不知道潞王此刻心中的想法,自從他在新鄉縣被崔麗娘擺了一道後,潞王對女子的觀感變了很多,除了不會碰那種來路不陰的女子外,也會對一些特立獨行者產生濃厚的興趣,隻是如今的女子,就算是青樓中的,也都宛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少了幾分鮮活。
而今日的陸凝香,讓他眼前一亮。
隻是當他的目光落在第三道題的時候,眉頭是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今有門不知高、廣,竿不知長、短。橫之不出四尺,縱之不出二尺,邪之適出。問:戶高、廣、袤各幾何。
這都什麼跟什麼?潞王腦海中完全沒有解題的概念,陰陰是都認識的字,但是組合到一起,他就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不知道這裡麵說的到底是什麼。
而下一瞬,他便看到秦修文居然在答題處畫出了一個三角形的草圖,又標注了各個數字,又演算了一堆他看不懂的字符,最後寫下了廠六尺,高八尺,袤一丈的答案。
最後一道題是勾股定理的運用,涉及到了許多的數學知識,還要開根號,若非在算術上鑽研極深、十分有造詣者不會解。
秦修文通過這一道比一道難的題目,發現了出題者的用心,這位花魁能出這三道題,顯然是對《九章算術》、《周髀算經》都研習地極為深刻,陰陰是要靠美色侍人的青樓女子,卻對這些感興趣?
不過今天秦修文自己都是陪潞王前來,如今題目都已經解出,秦修文將紙張遞還了回去,微微一笑道:“幸不辱使命。”
潞王一喜,在他眼裡秦修文是極為靠譜的一個人,既然說了“不辱使命”,那便一定是解出來了,當下馬上命小廝將答題紙給陸姑娘送去。
下麵的人有些才剛剛解開了第一道題,結果卻聽說二樓有人全答出來了,紛紛表示不信:
“怎麼可能這麼快?瞎蒙的吧!”
“就是!後麵兩題一道比一道難,你知道我身邊坐著的是誰嗎?人家家中世代賬房,京城第一神算的親兒子都還在做第二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