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輕聲道:“我家先生說,他今夜子時會來店裡尋你。”
“你家先生真願意接這個委托?”店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拿著委托單,聲音微顫。
這一則委托,他掛了大半個月,因為之前來的道士都出事了,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願意接委托。光這上麵的內容,念出來都覺得匪夷所思。
“是的。”薑薑再一次給了肯定的答複。
她將手中的酒囊遞上:“先生說,酒是定金。”
店家愣了愣,他盯著眼前這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酒囊,心裡有點沒底——
這小姑娘,該不會是騙子吧?
但看她這一身衣裳,非富即貴,就算是長安城的郡主小姐們,裝扮也不過如此。光是她衣服上繡得一朵桃花,那手藝,都抵得上他一壇酒。
直覺告訴酒家,小姑娘口中的那位“先生”,一定不簡單。
笑容重新掛到臉上,店家接過酒囊:“好嘞,您稍等!我這就給您打滿!回去了記得告訴您家先生,在下今夜在此恭候,隻盼他大駕光臨!”
“這一次,我給您家先生裝的是青竹酒,這是我們裕河城的特色,更是我們李記酒肆的拿手絕活,保證好喝!”
薑薑站在酒肆門口安靜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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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涯山,教坊。
“壇主,今日剛收到密函,那位已抵達裕河城。”身著紅袍的暗探單膝跪地,事無巨細的彙報,“這一路上,我們的人不敢離太近,並不能確定,那個道士有沒有發現我們的蹤跡。”
“無妨。”霧氣彌漫的崖邊庭院,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在蒲團上,正在舀水澆花。
“他知不知道,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位,是否安全?”
女子膚如春雪,眸似春水,她輕輕撩起袖子,手中的水瓢傾斜,一柱清泉澆灌紅色花瓣,稍稍挪了下身子,幾分慵懶掛上眉梢。
紅袍教眾抱拳道:“壇主放心,她現在很安全。在裕河城租了房屋,看上去像是打算久居。”
“雲夢宗的人呢?”女子問道。
“接下尋人委托的長生道士,也已經抵達裕河城。不過,他畢竟臉盲,和壇主預料的一樣,他也沒有仔細去聞那位的手帕……等他尋到人,那估計得等很久。”
“記住,讓我們的人離遠一些,不要擾壞了她的興致。”
紅袍暗探似乎還有話說。
女子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
“壇主,司命大人快要回來了。等他知道那位已經逃了那麼久,一定會怪罪您的。我們不如,早些把人帶回來……?”
“司命大人若是怪罪,自有我扛著。你要是敢提前行動,小心你的腦袋。”
“是,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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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薑從酒肆回來,發現院子大變樣,所有落葉與灰塵全都清掃乾淨,睡覺的地方更是擺布整齊,床鋪柔軟,被子正搭在院中的竹竿上曬日頭。
“墓先生,你的酒。”薑薑來到石桌旁,發現墓先生正在用毛筆寫字。
紙張粗糙,字跡清晰俊逸。
薑薑好奇的看了一會兒,發現好像是一些心法功德。
“墓先生,你在寫什麼呀?”薑薑好奇的詢問。
“一氣道譜。”
“那是什麼?”
“道家心法,適合修道入門者習練。”
“你,都記得啊?”薑薑驚訝。
墓淵不疾不徐的將道譜落在紙張上。
想要修道,則需要許多心法,而心法,則需要加入宗門才能接觸。尋常人間,沒有修道天賦的普通人,好奇心法,則需要花大價錢購買。
他們現在手上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買這些。
墓淵隻好自己寫了。
寫完整整十頁,他看著黃紙上的字跡,可惜是最此等的紙張,上麵的墨跡要不了幾日便會消失。
“修道,切不可心急。你先看著,若是有什麼地方不懂,隨時問我。”
“好,多謝墓先生。”
薑薑接過十頁紙,她細細瀏覽,隻覺得文字雖簡單,裡麵卻深藏奧秘。她將那小販給的山竹拿到手中,用帕子擦了一遍後,想要直接去咬。
墓先生卻擋住了。
他將山竹拿去,當著薑薑的麵,把綠枝把掰開,一點點的將外麵紫黑色的厚殼剝去。薑薑看到山竹雪白的果肉,一點點展露出來。
“原來是要剝開吃?”薑薑還是第一次見山竹。
墓淵將剝好的山竹放到她掌心。
雪白雪白的果肉,圓圓的,看上去好像是小貓的爪子。
薑薑捧著觀摩半晌,輕輕咬了一口,汁水流入喉嚨。好甜呀,薑薑滿足的眯起眼,小口小口的將雪白山竹肉吞入腹中。
不遠處的戲園子,又唱起了小曲兒。
日頭不像大中午那麼熾熱,薑薑坐在樹下的石桌旁,愈發的悠哉。
小狐狸逛了一圈後,累了。跳到屋簷上,找了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蜷縮著身體打了個哈欠。
薑薑卻是漸漸看入迷。
她手指摩擦著粗糙的紙張,緩緩翻頁,隻覺得墓先生寫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極其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