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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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舒服, 裴清越心口砰砰直跳,他其實一點困意都沒有了,但是害怕露餡, 還是閉上了眼睛。
在蘇遇肩上靠了一會兒,聞著他身上清淡橙花的甜香,意外的, 竟然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傅笙和路回趕到A一區的時候,他已經安穩的睡了將近兩個小時,這一覺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睡得舒服,夢裡的抱枕香香軟軟,抱著簡直不想鬆手。
聽到路回給他發消息才睜眼, 睜眼才發現他已經沒靠在蘇遇的肩膀上了,隻是直接躺他腿上, 一雙手死死的扣著他的腰,這個姿勢比靠著肩膀還要舒服, 難怪做夢都有抱枕。
“醒了?”蘇遇拿著書在看,見人醒了, 終於鬆了一口氣,裴清越好重啊!腿都要麻了。
他原本是靠著他的肩膀的, 可睡著了之後就滑了下來, 然後跟個布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 摟著他的腰死活不鬆手。
裴清越裝作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在座椅上閉著眼睛又靠了老半天才睜開眼睛。
“醒了。”
嘿!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就不會尷尬。
果然蘇遇什麼都沒說,還體貼的給他倒了杯溫水。
外麵天也亮了, 裴清越喝完水伸了個懶腰, 隻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然後側頭叫上蘇遇一起走下了飛行器。
路回和傅笙在外麵等他,看著老大笑盈盈的樣子,忍不住問:“一大早的,老大你笑什麼?”
大家趕了一夜的路都有點疲憊,偏偏裴清越看上去精神煥發,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笑了。”裴清越冷哼了一聲,但漆黑的眉眼裡全是璀璨的笑意。
傅笙:“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你笑了。”
“彆廢話,走了,裴映雪在等我們。”
婚宴還沒開始,但是人都差不多到齊了,皇冠酒店外麵很大的排場,超級瑰麗豪華,蘇遇感覺自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整個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他跟著裴清越進去用了超級豪華的自助早餐。
快十點的時候,鐘聲響起,婚禮開始,新郎新娘入場,新郎挺帥,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超級漂亮,一下就引爆全場,興奮愉悅的尖叫聲在內場響起。
蘇遇和裴清越一行人坐在離舞台最近的地方,超近距離參觀了全程。
蘇遇眨了眨眼睛感歎:“裴姐姐簡直美出了天際,好漂亮啊!新郎也……”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裴清越說:“嗯,新郎也是個男的。”
蘇遇:……
這人怎麼睜眼說瞎話?
新郎致辭,新娘致辭,走完一係列的流程之後,新娘準備扔捧花,周圍一圈的漂亮伴娘躍躍欲試。
捧花被高高拋棄,伴娘們開心的搶捧花,台下歡呼聲一片,很是熱鬨。
而場內已經開始上菜了,蘇遇和裴清越坐在離主桌最近的地方,一邊吃飯一邊看熱鬨。
第一盤菜上的是蝦,紅色將近透明的蝦殼,能透過殼看到裡麵新鮮的蝦肉。
這種蝦蘇遇都沒見過,但能想到這應該是那種很名貴的很好吃的蝦。
蘇遇拿著筷子蠢蠢欲動,但是他又不想弄臟手,盯著那盤蝦看了幾眼,最終還是放棄了,拿著筷子夾向了其他的菜。
裴清越坐在他旁邊,餘光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嫌棄的罵了一聲“矯情”,然後轉頭就夾了幾隻蝦,剝了殼,放到了他的碗裡。
看著碗裡突然多出來的雪白晶瑩的蝦肉,蘇遇一怔,茫然的看向裴清越:“乾什麼?”
“反正手臟了,”小霸王冷哼了一聲:“順便給你剝幾隻。”
“謝謝你。”小霸王還怪好的勒!
蘇遇道完謝,伸手夾起蝦肉塞進嘴裡。
有一說一,這個蝦肉真的好好吃啊!比在農貿市場買的好吃一百倍。
他吃得開心,舞台上那幾個伴娘搶捧花也搶得開心,鶯鶯燕燕,笑笑鬨鬨,那束捧花在幾個人的爭奪中飛來飛去,然後不知道誰力氣大了,那束捧花被甩脫了,飛下了舞台。
正在剝蝦的裴清越頭頂一黑,下一秒懷裡莫名其妙就多了個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束精致漂亮的捧花。
裴清越愣了一下,黑著臉罵了一句,“什麼玩意兒?”
剛準備把捧花扔回去,一旁的路回卻湊過來,笑盈盈的低聲道:“聽說搶到了新娘的捧花就是下一個好事將近的人。老大,你運氣不錯啊。”
裴清越頓了頓,剛剛還準備扔的捧花又收了回來,隨手把它塞到了旁邊看熱鬨的蘇遇的懷裡。
蘇遇一愣,“給我乾嘛?”
裴清越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一個猛A拿著捧花合適?”
蘇遇:……
那我一個猛B拿著也不合適。
他遲疑的問:“我扔回台上去?”
裴清越半眯著眼威脅他:“敢扔你就完了。”
蘇遇下意識的問:“怎麼個完法?”
難不成又扔垃圾桶?四處掃了一眼,這個禮堂裡好像沒有垃圾桶。
他剛準備問,就聽到裴清越漫不經心的說:“把你剛剛碗裡的蝦都還給我。”
蘇遇一噎,蝦都被他吃了,怎麼還?有病啊?
算了,不跟小霸王一般見識。
蘇遇將捧花抱在懷裡,繼續低頭吃飯。
婚禮完美完成了,飯也吃完了。
裴映雪給他們幾人在皇冠酒店早訂好了房間,中午吃了飯,大家都回房休息了一會兒,下午才出來玩。
皇冠酒店超級豪華,裡麵什麼都有,好吃的好玩的樣樣都是頂尖的,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沒有的。
蘇遇把捧花放回房間之後,跟著裴清越哥仨在酒店裡瘋玩了整整一下午,晚上又好好的熱鬨了一番,差不多到淩晨才開始睡覺。
第二天,蘇遇起得很早,今天晚上就得回去了,所以他想趁著有時間去A一區好好玩玩。
畢竟難得有這樣一次好機會,好不容易出遠門一趟,來到這樣金貴豪華的地方,不得好好出去玩一玩。
他洗刷完,去三樓的自助餐廳用完早餐,出門就碰到了裴清越哥仨。
見他換了身行頭,裴清越忍不住問:“你要去哪裡?”
“出去轉一圈。”
裴清越頓了頓:“我也要出去,要不……結個伴?”
一旁的路回欲言又止,遲疑了一會兒,剛準備說點什麼,又被裴清越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蘇遇看在眼裡,也沒拒絕,進屋拿了個背包,點頭說:“好,那就一起走吧。”
一行四人出了酒店,走上了大街,蘇遇隻覺得眼花繚亂,果真是一線大城市,處處紙醉金迷,富貴迷人眼。
東C區最繁華的富人區和這裡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沒有可比性。
隻不過這種美好的體驗並沒有持續多久,才走出一條街,就被一大群人攔住了去路。
“裴清越,好久不見。”
領頭的一個染著紅毛的高大少年,手裡持著一根狼牙棒。
他痞氣的揚起唇角,目光帶著惡意直勾勾的看著裴清越。
“有朝一日竟然還能在A一區看到你,多巧啊!”
路回看到這紅發少年的第一眼就後悔了,他剛剛應該阻止老大出來的。
……
裴上將有個姓厲的死對頭,對方也從政,兩人從官場鬥到戰場,明裡暗裡鬥了一輩子。
倆長輩鬥,他兩的小輩也鬥上了。
裴清越與厲桑枝從小就不對付,不管大事小事,都要一爭高低,打起架來不見血不鬆手。
裴清越還沒被綁架的時候,厲桑枝沒有一次能贏過他,回回都是裴清越贏。
厲桑枝恨他恨得要死,可技輸一籌,也拿他無可奈何。
但是後來裴清越精神力受損了,厲桑枝落井下石,惡劣的逮著他的痛處將他往死裡踩。
往事不堪回首,被綁架的時候是噩夢,後來日日夜夜還是噩夢。
厲桑枝死死的將噩夢困在裴清越身上,一次一次試圖將他踩入泥漿,拉下地獄,恨不得活活扒下他一層皮來。
裴上將沒辦法,他怕裴清越撐不住,這才放棄至高無上的權利,拖家帶口下調去了東C區那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而今天,厲桑枝出現在這裡,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是知道裴清越會來參加婚禮,所以早早的就在這裡等著他。
*
厲桑枝眼神陰翳,削薄的唇上掛著似有若無的譏笑,一頭紅發在陽光下張揚到刺眼。
“裴清越,我還以為你會躲在東C區,當一輩子膽小懦弱的縮頭烏龜呢。”
旁邊的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生,跟著他笑了笑,故意大聲道:“老大,你不知道吧,昨天是裴清越的姐姐結婚,他這才壯著膽子回來A一區的。”
“哦,原來是這樣嗎?”厲桑枝揚了揚眉,銀色的耳釘在陽光下璀璨奪目。
“當然,不然他才不會回來,他現在就是個沒了精神力的廢物點心,不小心翼翼的當著縮頭烏龜,怎麼敢回來A一區。”
“也對,畢竟當初走的時候狼狽的跟條狗似的……”
這倆一唱一和,身後跟著的幾十個人都麵露譏笑的前俯後仰。
裴清越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們,捏著拳頭,指甲都陷進了肉裡。
他來A一區的第一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厲桑枝一定會在這裡等他。
可他既然敢來,就不怕被人捏著痛處。
噩夢?
恐懼才是噩夢的根源,可是在他再一次摸上機甲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可以直視恐懼了,因為蘇遇會治愈他的精神力,他會是未來的機甲戰神,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有什麼可怕的。
厲桑枝再拿著精神力損傷這事嘲他一百遍,他也無所謂。
他現在想做的,就是衝上去狠狠的跟他打一架,以報當年他落井下石的仇。
可是……
裴清越側頭看了一眼身旁小胳膊小腿的同桌,那股子戾氣又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他們人太多了,厲桑枝有備而來,身後還跟了好幾十號人。
傅笙路回都不用擔心,可他擔心蘇遇。
拳頭無眼,對方人又多,要是真打起來,他不一定能護得住他。
畢竟蘇遇漂亮柔弱又膽小,看到這種事情,他一定會被嚇到哭,要是有個萬一傷到了他,裴清越都不敢細想,隻覺得打死十個厲桑枝都不值得。
這一刻,那個熱血好戰的,麵對著變異黑紋金線蝰蛇都能勇敢往前衝的小霸王,竟然罕見的遲疑了。
空氣有片刻的靜默。
一隻細嫩的手抓住了裴清越僵硬的指尖,將他冰冷的手牢牢握進溫熱柔軟的掌心,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果然,越繁華越容易藏汙納垢,還在大街上呢,怎麼就來了一堆臭魚爛蝦,這A一區也不見得有多好。”
裴清越一怔,側過頭來對上了蘇遇人畜無害的笑。
“裴清越,他們好討厭,你怎麼不收拾他們,是怕弄臟手嗎?”
“你再不動手的話,我要動手了哦。”——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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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說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練藥峰的弟子學會的第一種藥, 永遠都不是救命的藥,而是致命的毒藥。
蘇遇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場景,他當初準備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小霸王在A一區樹敵無數, 他一回來,一定會有很多人找他的麻煩,所以打架是必不可免的。
對方底細不知深淺,他手無寸鐵會給裴清越拖後腿,於是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提前準備好了各種各樣的毒藥,而且還是很好出手的粉劑。
他猜的果然不錯, 這不!這才出酒店呢,小霸王的仇人就急不可耐的尋過來, 果然他的準備是對的。
“動手,你怎麼動手?”裴清越有點懵, 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柔柔弱弱的同桌在說什麼。
“嘿嘿,你看好了。”蘇遇穿越過來這麼久, 一次都沒拿毒出來玩過呢, 這會兒看著對麵挨挨擠擠的人, 早就蠢蠢欲動了。
隻見他白皙纖長的手在空中一揚,一把白色的粉沫順著風洋洋灑灑撒到了對麵那群人身上。
什麼東西?香香的?聞一下看看。
然後……
沒有然後了。
“咚……”
“咚咚……”
“咚咚咚……”
隻見一眨眼的功夫對麵哼哼唧唧倒了一大片。
對麵厲桑枝傻眼了,什麼玩意兒?
裴清越也懵了,路回和傅笙直接驚得眼睛都快要掉出來了。
路回咽了一口唾沫, 茫然問:“蘇, 蘇遇, 這是什麼情況?你剛朝他們撒了什麼?”
“十香軟筋散。”蘇遇滿意的拍了拍手,指尖朝對麵細細數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嘿嘿!一下倒了三十二個,這戰績可以!
也不怪他撒的準,主要是對麵那群人站在一塊,一板子下去隨機都能敲死幾個,基數大,所以概率也大。
路回還沒回神,懵懵的問:“十香軟筋散是什麼?”
“一種毒藥,你要嗎?”蘇遇從背包裡掏了掏:“我這裡還有粘衣十八跌,含笑半步顛,三笑逍遙散,你要不要玩一下?”
路回聽得腦瓜子嗡嗡的,默默往旁邊移了一步,“不需要,謝謝。”
裴清越卻看直了眼,他盯著身側的蘇遇,眼中亮晶晶的,仿佛滿天的星河都落入了他的眼裡。
嘶!好棒!好厲害!他的漂亮小同桌總能無時無刻的給他驚喜。
對麵的厲桑枝這下總算回過神來了,他叫過來的這一群人還沒動手呢,就洋洋灑灑倒了一大片,直接出師未捷身先死。
頓時暴跳如雷,紅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像著了火,氣的直接炸開了。
“裴清越,你們這群人要不要臉啊?居然還用毒。”
蘇遇忍不住好笑的問:“這位弟弟,你說話怎麼這麼好笑呢?你們五六十個人,我們才四個人,以多欺少就要臉了?你怎麼好意思說我們不要臉的,到底誰不要臉啊?”
“你誰啊?”厲桑枝氣得臉紅脖子粗,臉色都快能和他頭發一個色了:“誰是你弟弟,你喊誰弟弟呢?”
“沒有人是我弟弟,”蘇遇撓頭:“我在這裡糾正一下,我說的弟弟是很拉很差的意思,不是說你真是我弟弟。”
裴清越在旁邊笑出了聲:“你這形容詞很好很貼切,他還真是個弟弟!”
厲桑枝更氣了,惡狠狠的盯著裴清越:“躲在彆人背後耍手段算什麼,你敢不敢光明正大的來跟我打一架。”
“那來吧。”裴清越想跟他清算很久了,現在危機解除了,蘇遇沒有危險,而且他有能力自保,那麼就可以放心的衝上去了。
當年厲桑枝給他的落井下石,他會一拳一拳的還回去,讓他試試有多痛。
看到老大衝上去了,身後的傅笙和路回也跟著衝上去了。
就留著蘇遇站在原地,他看上去嬌小柔弱的,跟朵單純無害的小白花似的,明明最好欺負了,但是對麵剩下的十幾個人都選擇性忽視了他。
倒也不是因為他們不欺負弱小,而是害怕蘇遇待會兒又從包裡掏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粉末撒過來。
到時候莫名其妙倒地不起,還怪尷尬的。
蘇遇見沒有人過來找他的茬,就找了個地蹲著安心嗑著瓜子看熱鬨。
裴清越小霸王的稱號不是蓋的,哥仨出手差不多十分鐘左右,就把對麵剩下的十幾個人全給收拾的差不多了。
厲桑枝最慘,爬走了,又被拖回來按在地上蹂.躪。
裴清越打完,一身的骨頭都舒暢了,招呼著傅笙和路回準備走。
厲桑枝一句話又讓他留了下來。
“裴清越,拳頭硬算什麼,有本事跟我比機甲,跟我比馭獸,你敢不敢?不敢就是廢物,拳頭再硬,也掩蓋不了你這個廢物的事實。”
“嫌牙多?”裴清越麵無表情的看他:“再多說一句,老子就再弄斷你一顆牙。”
“你以為我會怕你。”厲桑枝冷笑:“你弄斷老子一顆牙,老子就將你以前那些小跟班的牙全拔了,反正你走了,沒有人護得住他們。”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裴清越居高臨下看著他:“厲桑枝,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裴清越,你不要明知故問,兩年前老子是這句話,兩年後老子還是這句話。”
厲桑枝明明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卻仍舊趾高氣揚:“咱們公公平平打一場,機甲,馭獸,近身戰,三局兩勝,輸了的說自己是廢物。”
“我要是不呢?”
“你躲到東C區無憂無慮,你以前的那些小跟班呢?他們可是無處可躲……”
厲桑枝盯著他笑得張揚:“給你看點好東西。”
他點開了終端投屏,虛擬的五D投屏裡,裴清越清晰的看到曾經熟悉的人和他們臉上的傷。
他瞬間怒不可遏,一腳踩在厲桑枝的胸口上:“厲桑枝,你想死是不是。”
“裴清越,有膽量你就弄死我,我還敬你是條漢子,無能狂怒有什麼用。你曾經用在我身上的三局兩勝,憑什麼我從你身上討回來就不可以。”
厲桑枝重重咳了一聲,同樣惡狠狠的看著裴清越,兩人的目光針鋒相對,一如既往。
他和裴清越從小不對付,裴清越要強,他也要強,從小到大,小架大架是家常便飯,但這都不是事。
最讓他記恨的是,他們曾經也賭過機甲,馭獸,近身戰的三局兩勝,輸的那一方說自己是廢物。
他輸了,牙都掉了一顆,他也說自己是廢物了,但是沒想到這段屈辱的視頻轉頭被裴清越發到了星網上。
輸了就算了,沒想到還要被落井下石,被群嘲被侮辱,這手段也太卑劣不堪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這件事情五年過去了,也一直讓厲桑枝耿耿於懷。
後來裴清越精神力損傷嚴重,他明明不屑一顧,卻還是對裴清越落井下石。
“你能做初一,我就做十五,要怪就怪你自己。”
裴清越收回腳,皺眉:“說過了,那個視頻不是我發的。”
“當時就我們幾個人在場,不是你還能是誰?”
“不是就不是,我沒那麼無聊。”
“不是你,難不成是我啊?”厲桑枝惡聲惡氣的說完,又道:“何況是不是你又有什麼關係?它可以用在我身上,為什麼不可以用在你身上?我看你就是玩不起。”
厲桑枝狼狽不堪,卻依舊目光嘲諷的看他:“你的精神力損傷嚴重,你操控不了機甲,駕馭不了變異獸,你知道你會輸,所以你連戰的勇氣都沒有,裴清越,我真的很瞧不起你。裝得大義凜然,其實懦弱又自私。”
“但是沒關係,你可以逃避,你以前的那些忠心的小跟班就完蛋了,絕對會一個比一個慘,我到時候一張一張發你星博上,你注意查收,看他們怎麼跪在地上哭泣的。”
裴清越臉色難看到極點,他盯著厲桑枝看了半天,突然沉聲道:“好,我答應你,三局兩勝,再賭一場。”
頓了頓,他又道:“三個月為期限,三個月之後我會回來找你。”
“好,你可要早點來,你遲一天你的那些小跟班就糟糕一天。”
“不要動他們。”
厲桑枝呲牙:“我憑什麼聽你的。”
蘇遇蹲在一旁看熱鬨半天了,他都不知道小霸王的曾經有這麼多的愛恨情仇。
聽得正帶勁呢!就聽到這句話,他想了想,伸手掐著厲桑枝的下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嘴裡飛快塞了一樣東西。
厲桑枝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覺得嘴裡好像滾進去了一顆什麼東西,他都來不及拒絕就吞了下去。
蘇遇鬆開他的下頜,笑得又乖又純:“好了,你現在不聽也得聽了。”
厲桑枝摸了摸喉嚨,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少年,他對剛剛一把粉沫下去躺倒三四十個人的畫麵還有心理陰影呢,這會兒看到蘇遇就頭皮發麻:“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蘇遇笑了笑:“你猜。”
“毒藥?”
“不知道。”蘇遇故意似是而非的笑。
“你自己往我嘴裡塞的東西,你不知道?”顧桑枝又氣又怒,色厲內荏大聲質問:“知不知道我是誰,你敢給我下毒,你就死定了。”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不能信口開河。誰說我給你下毒了,無憑無據,可不要亂汙蔑人。”
蘇遇想學著裴清越的樣子不羈的挑挑眉,但他的眉宇太過柔美,鋒利不足,挑起來不像在挑釁威懾,反而更像在討巧賣乖,看得厲桑枝一愣一愣的。
給我下毒,還想勾引我?沒門!老子不吃你這套。厲桑枝呆了呆,又惡聲惡氣的問:“那你剛剛給我吃的什麼?”
“可能是糖,可能是彆的。”蘇遇漫不經心跟他自我介紹:“我是一個藥劑師,我會配糖,也會配毒,通常情況下配的糖很甜,配的毒無人可解。”
蘇遇說完又補了一句:“這位弟弟,反正你跟裴清越都賭了一把,不如再賭一把?”
“賭什麼?”
“當然是賭好玩的……”蘇遇眨了眨眼睛,歪頭看他:“在裴清越來找你之前,你沒動他的那些小夥伴們,那你剛剛吃的就是糖。如果動了……”
蘇遇慢吞吞站起身,伸手撫過身旁近半人高的樹,那棵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飛快的枯萎腐爛,最後爛成了一灘水,融進了泥土裡。
厲桑枝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人都懵了,一頭紅發塌下去蔫不拉嘰耷拉著。
“怎麼不說話?你不會害怕了吧?”蘇遇威脅完,又跟朵柔弱小白花似的眯眼朝他笑。
“老子才不怕。”
艸!這漂亮魔鬼哪來的?也太嚇人了吧,但是……他笑起來好可愛!喜歡,想rua——
轟隆一聲響,紅毛閃亮登場!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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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桑枝灰溜溜的跑了, 事情妥了!
裴清越笑死,路回和傅笙也再一次驚呆了,不管什麼事情, 蘇遇都會站在裴清越的身邊,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能幫得上忙,簡直太厲害了吧。
他倆宣布, 蘇遇是除了老大之外最吊的。
經曆了這麼一遭,大家也沒心情出去逛了,明天還要上學,所以告彆了裴映雪之後,一行人早早的駕駛飛行器回了東C區。
然後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上課的時候上課,吃飯的時候吃飯, 煉藥的時候煉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步入了正軌。
裴清越也和往常一樣, 照常上午睡覺,下午學機甲, 下午照常送蘇遇回家。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蘇遇總感覺裴清越怪怪的。
不知道具體怎麼形容, 就是感覺好像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消耗到了極致, 整個人看上去有點萎靡不振, 曾經那麼活力四射的一個人,最近連話都不想說,仿佛一個凍在冰塊裡的火把。
這話也不能去問當事人,問了裴清越也不會告訴他。
剛好周六有空, 蘇遇去藥劑公司忙完自己的事後巧遇了路回。
蘇遇開門見山的就問了他, 他倆關係一直也還不錯, 他問什麼,路回知道的一般都會告訴他。
這一次也不例外。
沉默半天之後,路回道:“老大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嘗試著馭獸,白天上課,晚上馭獸,這麼大的消耗,精氣神萎靡不振很正常,正常人都受不的。”
蘇遇一怔:“他的精神力不是受損嚴重?那強大點的變異獸他操控得了嗎?”
路回搖頭:“彆說強大的,一般的他都操控不了,但是每天晚上他還是在嘗試。”
頓了頓,路回又道:“ A一區那天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厲桑枝跟他的賭約你也看到了。”
“他們比的是機甲,馭獸,近身戰這三局,毫無疑問,近身戰絕對是我們老大贏。”
蘇遇點頭。
路回又繼續道:“機甲一般都是超大型的重工,在沒有恢複精神力之前,這一項老大可以直接放棄。”
“至於馭獸,還可以垂死掙紮一下的,強大的變異獸操控不了,弱一點的應該還是可以嘗試嘗試。”
“老大的性格你知道,哪怕明知道是輸,也得輸得有骨氣,所以他最近在挑戰他精神力的極限,試圖馭勝他所能操控的範圍內最強大的變異獸。”
蘇遇點頭,表示明白:“裴清越那樣的性格不可能會心甘情願的認輸,更不可能說出自己是廢物這種話,所以這一戰,他一定會拚儘全力。”
“這樣想來……”蘇遇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抬眼:“你說的話應該還是往輕了說,裴清越不會甘心馭使一隻普通的變異獸,按他的心性,一定會強行想要操控強大的變異獸。”
路回怔了證,唇角的笑容有點苦澀:“你猜對了。”
“馭獸是靠比變異獸強大精神力強行壓製它們,讓它們臣服。可裴清越的精神力損失嚴重,一不小心,這種強製性的壓製就會出現變異獸反噬的傷害。”蘇遇心裡隱隱有些擔心裴清越了。
越想越心慌,蘇遇忍不住道:“路回,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可以帶我過去嗎?”
“好。”路回點頭,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部告訴蘇遇,就是希望蘇遇去勸勸老大。彆人的勸說老大不會聽,但是蘇遇的勸說,老大一定會聽進去。
這也是為什麼今天蘇遇能在藥劑公司剛好遇到他的原因,他其實就是來找蘇遇的,剛剛哪怕蘇遇不問裴清越的事,他也會主動提。
現在聽說他要去找老大,正中他下懷,於是立馬動身了。輕車熟路把蘇遇帶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練武場。
輸入指紋密碼,推開厚重的門就看到了背對著他們站立的裴清越。
他正對著一隻困在籠子裡的變異獸,籠子裡是一隻巨大的斑鬣狗,那隻斑鬣狗跟普通的狗不一樣,黑黃色的毛硬如鋼針,體型比普通的狗大了一圈,眼神凶狠貪婪詭譎,獠牙鋒利,冒著森森的寒光。
這樣的變異物種,感覺隻要大嘴一張,成年人的腦袋都能被它咬下來。
裴清越正努力嘗試著壓製它,厲桑枝的獸寵是一隻的猩紅麋鹿,不想輸太慘的話,隻能馭勝住這隻斑鬣狗。
他堅持了很久,卻依舊壓製不住對方,一縷血絲從嘴角流了出來,神色快速萎頓下去,麵如金紙,整個人搖搖欲墜。
“裴清越……”
裴清越聽到熟悉的聲音,怔了怔,沒敢馬上回頭,連忙擦去唇角的血漬,深吸了一口氣,才回頭若無其事的問:“你怎麼來這了?”
“路回帶我來的。”蘇遇走向他,分明看清了他唇角隱隱的殷紅。
受傷了?還是遭反噬了?
蘇遇怔了怔,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裴清越,我有話要跟你說。”
“說什麼?讓我放棄嗎?”看他這個樣子,裴清越心中了然,將手從他的手心裡抽出,麵無表情道:“是不是路回讓你來勸我的?你回去吧,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不是,我不是來勸你的。”蘇遇搖頭,輕聲道:“為什麼要勸呢?還沒努力就放棄的人是真正的廢物,我認識的裴清越才不是廢物,是最厲害的最勇敢的最不可一世的校霸,厲害著呢。”
裴清越一怔,饒是他臉皮厚如城牆,這會兒都忍不住紅了,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還要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道:“算你眼光好。”
“那是。”蘇遇附和著點頭:“我眼光一向很好。”
頓了頓,裴清越又問:“那你過來做什麼?”
總不可能專門跑過來誇他的一頓,雖然誇的他還挺受用的。
“不乾嘛,就過來看看。”蘇遇站在裴清越的身邊,探頭往黑籠子裡的斑鬣狗看了看,問:“這是你準備馭使的變異獸嗎?”
“嗯。”
“它很強嗎?”
“一般,不是很強。”裴清越搖頭,這隻斑鬣狗比他從前擁有的獸寵弱多了,從前的獸寵是一隻銀雪獅,可是它在他被綁架那次給人弄死了。
“不是很強,長相還……”蘇遇一言難儘的嘶了一聲,嘖嘖搖頭:“老實說它也太醜了。”
“醜嗎?”
“醜爆了,你看它這眼睛,看它這牙,歪瓜裂棗的,帶著它都影響你的形象。”蘇遇嫌棄得要死。
裴清越一怔,順著蘇遇的話仔細打量了它幾眼,越看越醜,越看越不忍直視。
媽呀,它真的太醜了。
裴清越剛剛誓死想要馴服這隻斑鬣狗的決心,像被針給戳了一下,莫名就淡了下去,不但不想馴服它了,甚至嫌棄的要死。
蘇遇戳了戳裴清越:“要不……換一隻?”
裴清越想都沒想就點頭:“換。”
必須換!這麼醜的東西,白送他他都不要。
“好,換一隻強大的,漂亮的,獨一無二的。”蘇遇想了想道:“地上跑的多沒意思,要不然……”
“換天上飛的?”蘇遇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裴清越:“碧海蒼鷹怎麼樣?”
“碧海蒼鷹?”裴清越一噎,原本還在興致勃勃的聽著,聽到這個詞瞬間蔫了,他的同桌也太勇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還想馭碧海蒼鷹,這是做的什麼青天白日夢。
“裴清越,你怎麼不說話?”蘇遇又戳了戳他:“碧海蒼鷹不好嗎?漂亮勇猛的外表,銳利的眼神、高速的撲擊和強大的獵殺能力,大多數變異獸都不是它的對手,你不喜歡嗎?”
“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嗎?”裴清越都被他氣笑了。
“那可是碧海蒼鷹!再強大的精神力也沒法馭使它。”
蘇遇明知故問:“為什麼?”
“因為它是翱翔於天空上的霸主,它的領地是整個茫茫的天空,它的心誌比天還高,它天生就是自由的,驕傲的,倔強的,它永遠都不會屈服於人類。”
“隻要有人試圖用精神力壓迫它,它就會拚死反抗,如果感覺到快要被壓製的前一刻,它就會毫不猶豫選擇自曝而亡。”
“除非從它破殼開始就馴養,但是人類馴養的鷹永遠都沒有自然界的碧海蒼鷹那麼勇猛,它們缺少了血性和野性,算不得真正的天空霸主。”
“所以人類的馭獸曆史上,幾乎沒有人馭過碧海蒼鷹,它們太自傲了,永遠不可能臣服於人類。哪怕比它強很多很多的三S級精神能力者也沒有辦法馭使住它們。”
蘇遇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道:“你可以試一試,彆人不可以,或許你可以呢?”
裴清越看了他一眼,都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嘲弄譏諷他,但對方乖乖巧巧的仰頭看他,眼神清澈且認真,是很鄭重其事的在跟他討論這個問題。
裴清越都被他弄得無可奈何了,唇角僵在原地,想笑都笑不出來。
小霸王的脾氣可不好,這要是彆的什麼人跟他說這話,早被他扔垃圾桶裡去了,但是說這話的人是蘇遇,他不但不能扔垃圾桶,還得憋屈的好聲好氣的跟他解釋。
“你讓我怎麼說呢?那個……未來的大藥劑師蘇遇同學,在你還沒配製出治愈精神力藥劑之前,你的同桌我,是一個精神力損傷嚴重的人,你讓我去馭碧海蒼鷹?開玩笑都不帶這麼開的。”
蘇遇還在堅持:“試一下怎麼了?試一下又沒少塊肉。”
“三S精神能力強者都沒辦法做到的,你讓我一個精神力損傷嚴重的人去試,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裴清越徹底無語了,拎起他的後衣領往外走:“好了,彆鬨了,嫌斑鬣狗醜我就再換一個,換個漂亮的,但是碧海蒼鷹想都彆想。”
“我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蘇遇拍開他的手:“既然你說用強大的精神力也沒有辦法能迫使它屈服,那我們能不能用另外一種方法讓它屈服。”
“比如?”
“我從前在某本古籍上麵看到一個關於人與鷹的故事,那裡麵的人類沒有精神力,但他仍舊馴服並馭使了野生的碧海蒼鷹。”
裴清越眼睛一亮:“那個人類用的什麼辦法?”
“熬鷹!”
“沒聽過,這是什麼?”
“一場以體力、耐力、意誌力、精神力以及生命力為前提的比拚。”
蘇遇詳細的解釋給他聽:“把蒼鷹抓回來,在它充滿著野性和力量的時候,與它對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陪著它盯著它,它不睡人也不睡,最後在它體力,精神力,意誌力全熬不下去的時候,它就對這個人開始產生了信賴,依賴,臣服。”
裴清越仔細的聽完,遲疑的問:“熬鷹可信嗎?”
蘇遇認真回想了一下,這原本是民間常用的手法,隻能訓普通的鷹,但是在淩雲派的時候,他一個禦獸族的師兄無聊,對著金羽疾風鷹也曾經嘗試過,竟然成功了。
另外一個師兄不信邪,捉了一隻鸝水海東青回來試,不出所料也成功了。
他想,如果這方法對修真界的靈禽能成功的話,那對星際的變異禽是不是一定也可以成功。因為要真的比起來,碧海蒼鷹還趕不上金羽疾風鷹呢。
金羽疾風鷹是風水兩係的凶猛靈禽,超級超級厲害的,後期開了靈智還能化形,這麼厲害的靈禽用這個方法都可行,那碧海蒼鷹肯定是可以的。
想到這裡,蘇遇用力點頭:“可信!”
裴清越太過相信蘇遇的話,蘇遇說可信,他就真的相信一定是可行的,原本還在遲疑,現在一下就蠢蠢欲動起來:“那我想嘗試一下。”
“你確定?這個方法雖然可行,但是伴隨著很大的風險。”
“我確定,風險與機遇是並存的,我想要抓住這個機遇,就要承擔這個風險。”
“這可不是好玩的。是一場豪賭,是一個循序漸進的很漫長的過程,可能是七八天可能是十幾天,而這十幾天裡你和它都滴水不能進,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睡不閉眼,整個人的精氣神以及體力都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消耗,這個過程裡,可能沒熬過鷹,卻把自己熬走了也有可能。”
蘇遇再一次把熬鷹要承擔的風險說清楚,然後才一字一句的問,“你確定要試嗎?”
裴清越斬釘截鐵:“要。”
“好。”蘇遇盯著他,眸中微光閃爍,“那就試。”——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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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越的家世要抓住一隻碧海蒼鷹倒是小問題, 他風風火火的,說乾就乾:“好,那我現在就叫人準備。”
“等等……”蘇遇叫住他:“你與厲桑枝約定的時間是三個月以後, 現在還有很長的時間,不著急。何況比試其實並不重要,學習才是最要緊的, 不能因小失大,為這一時的輸贏而放棄了更加重要的機甲學習。”
蘇遇說完,又繼續加了一句:“過段時間不是剛好有小長假?你先利用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休息好了,養足精氣神之後, 再在小長假的時候去熬鷹也不遲。”
裴清越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說一不二、性格很強硬的人,可是在蘇遇麵前, 他總能被他三言兩語改變想法,半點都強硬不起來。
原本撓心撓肺的立馬就想去熬鷹, 但是聽到蘇遇說的話,考慮了一下, 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頭:“那行, 聽你的, 小長假再熬鷹。”
於是, 地下訓練場厚重的鐵門再次被打開。
裴清越和蘇遇並肩走了出來,“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好。”
路回剛剛也沒離開,一直站在外等著, 這會兒跟著裴清越和蘇遇一起上了飛行器。
裴清越操控著拉升高度, 隨意道:“路回, 明天有空找人去把地下練武場那隻斑鬣狗弄出來。”
路回一怔:“怎麼了?”
“它太醜了,我才不要它。順便把地下練武場也鎖了,最近這段時間我都不去了。”
路回眼睛都亮了,老大這是聽勸不折騰自己了?
嘶!他勸死勸活勸一百句都沒有用,蘇遇出馬,立馬成功。
他這輩子誰都不佩服,就佩服蘇遇。
路回放鬆的笑了一聲,“是的,斑鬣狗確實醜,我覺得換三尾靈貓就挺合適。”
“三尾靈貓?不行,好看是好看,但是太弱了,我還是喜歡碧海蒼鷹。”
“碧,碧海蒼鷹?”路回一愣,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他不敢置信的問:“老大,你的意思是你準備去馴服碧海蒼鷹?”
“嗯。”裴清越點頭。
路回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老大瘋了,為什麼能聽到這麼離譜的事情,他瘋狂搖著蘇遇:“蘇遇,你趕緊勸勸老大。”
“勸什麼?”
“勸他放棄這個想法。”
裴清越在一旁笑,“你讓他勸我?他不會勸的,這就是他的意見。”
好吧,路回感覺自己宕機了,半響才僵硬看蘇遇:“我是讓你去勸老大,不是讓你跟他一起瘋。”
“呃……瘋嗎?還好吧?”蘇遇尷尬眨眼,訕訕道:“我覺得我提的這意見蠻好。”
蠻好?那隻斑鬣狗都馴服不了,現在居然挑戰碧海蒼鷹?
算了,毀滅吧,他累了。
*
小長假轉眼即到,裴清越派出去的人已經成功將野性難馴的碧海蒼鷹給捉了回來。
熬鷹也立刻提上了日程。
裴清越休養了這麼久,整個人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在傅笙路回和蘇遇的目光下,頭也不回的往裡走。
地下練武場的鐵門被打開了,隔著鐵籠,蘇遇遠遠看到了傳說中的碧海蒼鷹。
不愧是天空中的霸主,身姿矯健,羽毛黝黑發亮,鷹眼銳利凶狠,哪怕憋屈的困在籠子裡,也依舊英姿颯爽,氣勢驚人。
它站在那,比裴清越還要高很多。
斑鬣狗眼中是凶狠毒辣與貪婪,碧海蒼鷹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的情緒,隻有強大的壓迫感,給人一種藐視一切的感覺,它居高臨下俯視眾人,看著眼前的人類,仿佛在看著一隻螻蟻。
蘇遇甚至都有點不敢直視它的眼睛,這樣強大的變異獸種真的可以被人類所馴服嗎?
一開始信心滿滿的蘇遇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內心突然冒出惶恐不安,他忍不住出聲喊道:“裴清越……”
“怎麼了?”裴清越轉頭看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是不懼一切的堅定。
蘇遇想勸勸他,如果不行就趕緊出來,但是看著他的眼神,蘇遇原本到嘴的話全部咽了下去,行船不說翻船話。
事已至此,他要做的隻有鼓勵。
他努力揚起唇角,笑眯眯道:“等你出來,我們要好好慶祝慶祝。”
“好。”裴清越點頭,“等我出來,我們去酒吧大喝一場,不醉不歸。”
“嗯,等你。”
沉重的鐵門轟一下關上了,門口站著幾個值守的士兵,裴清越已經吩咐過了,他不出來誰都不可以開門。
他一進去,門外就剩著路回傅笙蘇遇三人麵麵相覷,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關於熬鷹這件事情,蘇遇已經詳細的跟路回和傅笙解釋過了,並且保證是有成功幾率的。
但是路回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蘇遇,會成功的吧?”
“會成功的,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裴清越,他一定可以的。”
蘇遇從來都不是會自亂陣腳的人,他決定了的事情就一定相信會成功。
哪怕剛剛看到碧海蒼鷹的時候,內心動搖了一下,但是也能很快的穩定下來依舊堅持。
他有直覺,裴清越是可以的。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時間一天一天過,第七天,第八天,第十天……
三個人時不時就來地下練武場外轉一圈,路回和傅笙盯著紋絲不動的鐵門總是心事重重。
蘇遇一開始是最淡定的,金羽疾風鷹可以被馴服,那麼碧海蒼鷹也一定可以被馴服。淩雲派兩個師兄能做到的事情,裴清越一定也可以做到。
但是時間一久,等到第十一天的時候,看著路回和傅笙兩個人焦慮的樣子,他也開始有點著急了,壞情緒最容易傳染人,哪怕他一開始信誓旦旦,現在也忍不住有點懷疑。
這裡和修真界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世界不同,物種不同,萬一適用於修真界的方法就是不適用於這裡,萬一失敗了怎麼辦?萬一裴清越在裡麵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他說出來的,如果真出了問題,他要占主要的責任。
按照小霸王的性子,絕對會把這件事情跟他撇清關係,一丁點都不會怪他,但是他還是感覺壓力山大。
蘇遇有點焦慮,但是不能自亂陣腳,仍就擠出笑容,裝作信誓旦旦的樣子安撫傅笙和路回兩個人的情緒。
第十二天……
蘇遇盯著再一次失敗的藥劑陷入了沉思,初級中等藥劑,他原本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但是這一次,試了五次,五次都失敗了。
原本他隻要進入實驗室開始配藥,心情就特彆的平靜,任何事情都可以拋之腦後,精神力極度集中的人,這會兒都有點開始分神了,完全靜不下心來。
十二天不吃不喝不睡覺,已經超過人類的極限了,裴清越如果還不出來,確定不是出什麼事了嗎?
蘇遇放棄了繼續配藥,他心有雜念,根本靜不下心來,隻會浪費時間,浪費材料。
等到第十三天,他開始吃不好睡不好,滿腦子都裝著那件事。
晚上躺床上閉上眼也是這些事,翻來覆去的想著。
話說當初禦獸峰的師兄熬那隻金羽疾風鷹是幾天來著?八/九天還是十幾天?也像裴清越這麼久的嗎?也有十三天嗎?
可惜當初沒關注,隻聽聽就過了,沒有仔細去了解。
他現在有些後悔,當初師兄弟們談論的時候,他應該多問幾句的。
嘶!也不知道裴清越現在什麼情況了,整整十三天了,看不見摸不著,是失敗了還是正在熬著?萬一他沒熬過,把自己熬沒了怎麼辦?這會不會餓暈了?躺裡麵了?
他越想越糟心,腦子都是亂的,外麵天已經徹底黑了,看看時辰已經大半夜了,反正睡不著,乾脆爬起身去了地下練武場的入口,意外的,傅笙和路回都在。
三個人站在門口麵麵相覷,誰都沒有說話,月光從頭頂灑下,慘白的銀色將幾個人的臉色都照得難看。
沉默很久,路回才開口問:“怎麼辦?是繼續等,還是進去看看?”
這兩個選擇都有風險,如果選後者,裴清越馬上要成功了,他們推開了門會讓人前功儘棄。
如果選前者,萬一這個時候裴清越已經餓昏迷了,不會開門了,那他遲一天就多一分的風險。
蘇遇也不知道該選什麼,他看著那道冰冷厚重的門,想了很久才下定的決心說:“等到天亮。如果明天天亮之前,裴清越還不出來,那我們就進去。”
“好,”路回和傅笙點頭,三個人都坐在門口等,誰都沒有再開口,心底沉甸甸的,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看著月亮慢慢爬到頭頂,再慢慢的西沉,再徹底落了下去。
天亮以前的黑暗是最黑的,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整個天際漆黑不見五指,世間生靈沉寂,四處都安安靜靜的,隻有夜風嗚嗚咽咽的刮。
徹徹底底的黑暗持續了很久,慢慢的,一線紅金色破開黑暗爬上地平線,再慢慢的露出半個頭,再染紅天際的朝霞,直至光明再次籠罩大地。
天亮了,徹底亮了……
時間指針馬上要指到八點了,三人僵硬的站起身,路回與門口的守衛協商完畢,伸手按上鐵門的指紋鎖,細微的哢嚓聲之後鎖開了。
“開嗎?”他再一次問蘇遇。
“開。”蘇遇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門。
他們三人對視一眼,伸手去推沉重鐵門的時候,門在裡麵自己打開了。
耀眼的金色從門口撒進漆黑的地下練武場,蘇遇揉了一下眼睛,他看見一抹清臒頎長的身影從黑暗裡走了出來,他的身後垂首站著一隻巨大的碧海蒼鷹。
門開了,裴清越走了出來,他身後,碧海蒼鷹衝天而起,清脆尖銳的鷹啼響徹天地。
蘇遇笑了,他知道裴清越成功了,在天上自由翱翔的不止是碧海蒼鷹,還有裴清越。
他在笑,裴清越也在朝他笑,笑容熱烈又張揚。
裴清越現在的樣子看上去著實不怎麼好,形容枯槁,精神萎靡不振,頭發亂糟糟的,眼睛深深下陷,眼白中紅血絲翻騰,嘴唇乾澀起皮裂開……
但是他的眼睛很亮,亮得晶瑩璀璨,仿佛漫天的朝霞全部落入了他的眼裡。
他每走一步都艱難,仿佛踩在刀子上搖搖欲墜,但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了蘇遇的身邊,俯身將人擁入了懷中:“蘇遇,我成功了……”
太久沒進水,他的聲音嘶啞沉重,像兩塊乾裂的石頭在摩擦,簡單的幾個字說出來仿佛都沾染了濃鬱的血腥氣。
蘇遇鼻子有點酸,眼眶熱熱的,他沒有動,安靜的接受著這個擁抱,沉默了良久,才溫聲道:“裴清越,恭喜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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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越將頭輕輕擱在他的發頂, 淡淡的橙花香仿佛世間的良藥,可以輕易治愈他一切。
在地下的這十幾天像是虛幻的殘酷的不見天日的夢,哪怕開門走出來都還有一點不敢相信。
可在抱住蘇遇的那一刻, 聞著他熟悉的味道,感受著他沉穩的心跳,才感覺好像真的回到了人間。
傅笙和路回兩個人都沒說話, 互相看了一眼,滿臉的笑意,然後也沒有打擾他們,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過了很久,蘇遇才伸手推了推他:“裴清越, 鬆開。”
裴清越沒動,他還想再抱一會兒,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懷裡的人說:“你身上有點臭。”
裴清越一噎,低頭看, 那雙眼睛乾淨清澈,沒有嫌棄, 隻有擔心,漂亮秀麗的眉頭深深皺起, 就差沒把擔憂寫臉上了。
“趕緊回家好好洗個澡, 好好吃一頓, 然後好好睡一覺。”
“知道了。”裴清越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了他,轉身跟路回傅笙默契的擊了個掌,然後兄弟倆攙扶著他走了。
這件事情總算成功了,蘇遇鬆了一口氣, 堵在心口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那些紛紛亂亂的負擔去掉之後, 整個人感到無比的疲憊,回家睡了個昏天暗地。
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睡到第二天晚上才清醒,外麵天是黑的,蘇遇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點多了。
他從昨天早上睡到了現在,整整睡了兩天一夜。
起床,洗漱完走出去,廚房有早就準備好的食物,還放在鍋裡熱著。
蘇遇吃了一點,又去洗了個熱水澡,吹完頭發出來,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感覺渾身都舒適了。
看了一會兒電視,終端響了一下,蘇遇低頭看了一眼,是裴清越。
似乎怕打擾到他,沒有打電話,隻是簡單的發了一個消息。
“睡了嗎?”
蘇遇懶洋洋的回了個“沒睡。”
下一秒,電話就打了過來。
蘇遇接起,裴清越的聲音神清氣爽的從對麵傳來過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睡夠了,暫時不想睡。你呢?你怎麼不再多好好休息一會兒。”
“我回去就睡,睡到現在,現在精神很充足,閉上眼睛也睡不著了。”
“哦。”
電話裡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又聽到裴清越說:“你現在在哪?”
“這麼晚了能在哪?”蘇遇有些好笑,“肯定是在家呀。”
“那你能下樓來嗎?我在你家樓下。”
“我家樓下?”蘇遇一怔,頓了頓,“這大晚上的,你來這裡乾什麼?”
“有話要跟你說,你先下來。”
“好。”蘇遇懶得換衣服了,就穿著睡衣和拖鞋,打著手電筒下了樓。
裴清越居然就在他家樓道口等他,樓道口的聲控燈是壞的,但是好在今晚的月色還不錯,清淺的月光灑下來,朦朦朧朧的卻還是很好視物。
蘇遇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不羈的眉宇高高挑起,唇角的笑容囂張肆意,依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隻不過兩頰微微凹陷,眼下還有點青黑,但是精氣神比那天從地下練武場走出來好了一百倍不止。
蘇遇下意識的叮囑道:“這幾天你還得好好休養休養,吃的也要注意,找點補補的東西吃。”
蘇遇想了想:“我等下有空寫張食譜的方子發你,你讓人照著上麵的步驟做,每天都吃點,很快可以補回來的。”
“知道了。”裴清越笑盈盈的聽著,伸手,俯身又將蘇遇擁到了懷中。
蘇遇一怔:“你乾嘛?”
“抱一下。”裴清越將臉埋進他柔軟的發中,懷中的人應該是剛剛洗完澡,發根還帶著水氣,那股淡淡的橙花香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烈。
蘇遇不自然的動了動,剛準備伸手推,卻又聽到裴清越說話。
“在地下練武場裡待太久了,出來了也總感覺不踏實。”他的聲音又輕又小,像在說一場飄渺不觸底的夢話。
蘇遇愣了愣,悄悄放下手,安靜的任他抱著。
夜晚的小區安靜無比,風都仿佛銷聲匿跡了,太過安靜的時候就容易捕捉到平時聽不到的聲音。
蘇遇竟然覺得自己聽到了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一聲比一聲,沉穩又熱烈,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裴清越的。
他被這聲音吵得心煩意亂,忍不住想打破這份安靜,開口問:“裴清越,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嗯。”
“什麼話?”
“我身上還臭嗎?”
“呃?”蘇遇沒跟上他的腦回路,懵了半天才回神,他的臉剛好貼在裴清越的領口附近,下意識的聞了聞,薄荷草輕鬆乾爽的沐浴露香,加上他原本的杜鬆子熱烈陽光的味道,混在一起意外的好聞。
“臭嗎?”
蘇遇搖頭:“不臭了,很香,很好聞。”
過了一會兒,又有些好笑的問:“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嗎?”
“不是。”裴清越搖頭:“還有其他的事。”
蘇遇被他抱著,聽著他說話時胸腔傳來的震動,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最主要的是對方人高馬大的一個,還使勁將他往懷裡摁,兩隻手臂跟鋼筋似的箍在他的腰上,他感覺呼吸不過來了。
忍不住抬頭問,“鬆開了說?我有點難受。”
“哪難受了?”見他皺著眉,裴清越心不甘情不願的鬆手。
蘇遇甩了甩手:“抱太緊了,箍得骨頭疼。”
“哦,知道了。”裴清越點頭,第一次抱人還有點手生,下次就知道了,下次抱輕一點。
蘇遇鬆了鬆骨頭又繼續問:“你剛剛還要說什麼來著?”
“小長假還有幾天時間,我要去一趟A一區,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蘇遇想了想:“好啊!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
“行。”
與厲桑枝約好的三個月期限已經過了兩個月,這已經是最後一個月了,所以裴清越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傅笙和路回最近都有其他的事情,所以這一次去A一區的隻有裴清越和蘇遇兩個。
他們這一次沒有特意開私人飛行器,而是坐的客運飛船,畢竟是來比試的,裴清越得養精蓄銳。
飛船上有豪華的套房,倆人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九點多鐘才到A一區。
厲桑枝早早得到了消息,裴清越到的時候,厲桑枝早就那裡等他們了。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都沒有多餘的廢話,見麵就準備開打。
第一場近身戰,這場戰鬥幾乎都沒有懸念的裴清越贏了。
第二場機甲,裴清越很灑脫的認輸。
第三場馭獸,也是最後輸贏的關鍵。
所以大家都卯足了精神。
厲桑枝的獸寵一隻猩紅麋鹿。
那隻麋鹿頭生兩角,鐵灰色的角分岔像樹枝一樣,身上毛色雪白柔順,遠遠的看外表,隻覺是隻很可愛很漂亮的白鹿。
可是張開嘴的那瞬間才發現獠牙森森,這隻猩紅麋鹿竟然是一隻肉食動物。
而且它的眼睛是猩紅色,沒有瞳孔,血紅色的複眼簡直就像一個滴著血的水晶球,陰鷙詭譎,散發著血色的幽光,被它盯一眼,會從靈魂深處冒出一種無力反抗的恐懼感。
“你的呢?”厲桑枝顯然很滿意他的獸寵,這會兒忍不住得意的看向裴清越,他知道裴清越的精神力受損了,按照他那個損傷程度來說,他馴服的最多隻是普通的變異獸。
三尾貓或者黑毛犬一類的,大型的或者攻擊力強的都不可能,所以他認為這一局贏定了,不由得更加得意。
“把你的獸寵叫出來吧。”
裴清越笑了笑:“它已經出來了。”
“在哪裡?”
裴清越抬了抬下巴:“在你的頭頂。”
厲桑枝下意識的抬頭朝天上看。
天上空無一物,隻有白雲浮動。
“明明什麼都沒有。”
“你再仔細看看。”
厲桑枝再一次抬頭,在頭頂白雲之上好像冒出一隻黑點,那黑點移動速度非常之快,仿佛一道黑色閃電飛快撲下雲層。
等距離越來越近了,看到那矯健的身姿,清脆的鷹啼。
厲桑枝瞳孔猛的一縮,“碧海蒼鷹?”
“還挺識貨。”
“不可能。”厲桑枝滿臉的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會是碧海蒼鷹。”
“有什麼不可能的。”裴清越囂張的挑眉笑了笑,他不需要證明什麼,因為碧海蒼鷹就在他的頭頂上方盤旋。
“你不可能贏的,所以這場比試還要繼續嗎?”
厲桑枝半天都沒有回神,但還是一咬牙道:“繼續。”
他和裴清越已經鬥了兩場,前兩局一人贏一場,第三場是最關鍵的一局,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於是戰鬥開始。
似乎依舊沒什麼懸念,碧海蒼鷹原本就是天上的霸主,它爪子鋒利,嘴也尖銳,對陸地上的生物來說,從來就有絕對的優勢。
如果不是比試而是逃跑的話,猩紅麋鹿還能撐久一點,但是它們是在決鬥,有規定的範圍和場地,這塊場地不小,但是沒有什麼障礙物,所以在碧海蒼鷹的眼裡,猩紅麋鹿甚至不屬於對手,它僅僅隻配做一隻獵物。
在它的麵前,猩紅麋鹿幾乎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力,它堅硬的角和鋒利的獠牙攻擊不到碧海蒼鷹。
它的精神攻擊對碧海蒼鷹無效的,它所有的進攻,都讓碧海蒼鷹很輕巧的躲過,全程都是碧海蒼鷹在虐打猩紅麋鹿。
這場決鬥一開始就注定了輸贏。
但是裴清越並沒有下死手,每個人馴服一隻獸寵都不容易,這隻猩紅麋鹿跟了厲桑枝很長時間,如果弄死了,那麼對厲桑枝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傷害。
碧海蒼鷹每次的攻擊都略過了它的薄弱部位,鋒利尖銳的爪子和鷹喙,一次次都避開了猩紅麋鹿的眼睛和脆弱的脖頸,隻是在它背部皮毛上留下了些深可見骨的爪印。
這些傷口看上去很嚴重,但是並不致命,回去好好休養個把月,喝點療傷的藥劑之類的,就能很快恢複如初。
“還要比嗎?”裴清越抬眼看向對麵臉色難看的厲桑枝:“到此為止吧。”
“不比了。”厲桑枝其實早知道他是輸定了的,這場戰鬥裴清越已經放水了,要不然猩紅麋鹿早成死鹿了。
裴清越揮了揮手,碧海蒼鷹停下了攻擊,仰天長嘯了一聲,衝天而起,一個漂亮的俯衝之後,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又消失在了茫茫天際。
三局,厲桑枝輸了兩局,並且輸得一敗塗地,無話可說。
不甘心也不無可奈何,技輸一籌能有什麼辦法呢?
但他這個人的性格倒也還算乾脆,輸了就輸了,沒有狡辯什麼,就按照賭約所說的那樣,梗著脖子說:“我認輸,我是廢物。”
“大聲點。”裴清越挖了挖耳朵:“沒吃飯嗎?聲音這麼小。”
厲桑枝磨了磨後槽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大聲說了一遍:“我認輸,我是廢物。”
他說完又眯了眯眼睛,“你這次不會又發星網上吧?”
“說了不是我。”裴清越都煩死他了。“我沒那麼無聊。”
這場賭局到此為止。
裴清越並沒有再奚落他,也沒有嘲諷他什麼,叫上坐在一旁看好戲的蘇遇就準備走。
“等等……”厲桑枝又開口叫住了他們。
裴清越皺眉:“還有事?”
“沒叫你,叫他。”厲桑枝朝蘇遇看去:“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蘇遇眨了眨眼,茫然的問:“什麼?”
“你上次給我投毒,還沒給我解藥呢。”厲桑枝冷哼了一聲:“解藥給我。”
蘇遇怔了怔,好笑的看他,“投毒犯法,我哪裡敢給你投毒。”
“那你給我吃的什麼?”
“糖啊!”蘇遇從兜裡掏了掏,摸出一顆糖塞到他的手心裡:“還要嗎?再給你一顆。”
厲桑枝低頭看著手心裡的水果味軟糖,隻感覺兩眼有點發黑。
一顆破糖,居然要挾了他兩個月。
結果下一秒,手心裡的糖也被人搶走了。
裴清越飛快的撕了包裝往口裡一扔,攬著蘇遇就走,“乾嘛給他糖?都沒給過我。”
哼!
蘇遇奇怪道:“裴姐姐婚宴上的糖,你不是不吃嗎?”
“不吃也不準給他。”裴清越將糖咬碎,牽著蘇遇轉身走。
“等一下……”
蘇遇愣了愣,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
厲桑枝飛快跟在他身後:“喂,你叫什麼名字?”
“他叫什麼名字關你屁事。”裴清越將蘇遇的臉掰過來,不讓他看厲桑枝,又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中間。
從小到大這兩死對頭誰都看不慣誰,天天打架比吃飯還勤快,但是奇怪的是這倆審美、眼光和興趣、愛好都差不多。
裴清越喜歡的,厲桑枝一定也喜歡,裴清越看上的,厲桑枝也一定會看上,倆個人為了一個東西搶的死去活來是常有的事。
這會兒厲桑枝湊過來,裴清越一看他這眼神,就知道他想乾什麼,頓時臉就黑了,拉著蘇遇走的更快了。
厲桑枝還死皮賴臉的跟在後麵:“我問他,又沒問你。”
“不準問。”
“我就問。”
“你再多問一句,我就敲斷你的牙。”
“就問就問。”厲桑枝不鳥他,一把攔在蘇遇麵前,一頭張揚紅發在烈日下像燃燒的火焰,他朝蘇遇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說名字算了,可以告訴我聯係方式嗎?”
裴清越已經忍不下去了,艸!士可忍,孰不可忍,厲桑枝這狗東西什麼意思?居然想撬他的牆角,沒門!揍不死你丫的。
兩死對頭又打了一架,打的比剛剛的近身戰還要精彩。
三分鐘後,厲桑枝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糟糟紅發,捂著臉罵罵咧咧,“說好的打架不打臉,裴清越,我敲你M!不要臉!卑鄙、下流、無恥……”——
今天雙更,晚八還有一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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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越懶得再搭理他, 帶著蘇遇走得飛快,等走遠了,蘇遇才好奇的回:“他剛要乾什麼?”
“鬼知道他乾什麼。離他遠點就對了, 他就是個混蛋。”
裴清越暗戳戳的罵了一句“狗東西”,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靠近他了會倒黴, 你以後看到他,有多遠走多遠就對了。”
“哦。”
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了,剛好到了吃中飯的點,這裡離裴映雪家不遠,裴清越乾脆帶著蘇遇去了她家。
裴映雪新婚不久, 裴伯母舍不得女兒便過來小住,母女兩人去街上逛了回來, 剛好在大門外撞上裴清越帶著蘇遇。
“小遇……”裴映雪看到蘇遇滿臉興奮的跑了過去:“你們今天怎麼過來了。”
“裴姐姐。”蘇遇笑道:“過來處理點事。”
裴映雪笑盈盈的哦了一聲,轉過頭瞥了裴清越一眼:“小越越, 你怎麼又不喊人?越來越沒禮貌了。”
裴清越懶得搭理她,卻對著她旁邊的美貌貴婦人喊了聲:“伯母。”
蘇遇怔了怔, 連忙跟著他也喊了一聲:“伯母。”
“清越,回來了。”裴伯母朝裴清越點了一下頭, 目光落在蘇遇身上, 溫聲道:“小雪, 不介紹一下?”
“媽,我早跟你說過的,我在東C區新認識了一個超級厲害的好朋友。”裴映雪伸手揉了揉蘇遇的頭,“就是他, 他叫蘇遇, 你可以叫他小遇。”
裴清越麵無表情一把將她的手打了下來。
裴映雪氣不過又去掐他的耳朵。
“小遇……”裴伯母顯然對這姐弟倆的打鬨見怪不怪了, 直接忽視了他倆,朝蘇遇溫和的笑了笑:“很好,是個好孩子,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