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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且陸北淮 搖搖兔 116374 字 10個月前

‘噔’的一下,清脆的瓷碗聲在車裡回蕩,跟這句‘除非你不要我’的動靜一同落在心頭。

有種很莫名的酥麻膨脹感。

宋且碰完又舉了舉碗,目光真摯地看著陸北淮:“因為我覺得你以後可以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

嗯,抱大腿就是要這樣抱的。

努力的誇誇誇,彩虹屁努力輸出,穿小裙子就穿吧!

千萬不要出現小說結局那樣死在床上的慘劇。

拜托拜托千萬不要黑化,放下仇恨成為一個厲害的大佬,繼承宋家那麼大的集團,他會在這段時間裡好好表現,爭取日後留個好印象,這樣他走也走得輕鬆自由。

“少爺,北淮,我們差不多要到學校了,你們吃完了嗎?”司機看了眼後視鏡,發現這倆家夥竟然在碰碗。

怎麼感覺這段時間感情都變好了。

“快了快了。”宋且沒再囉嗦,趕緊往嘴裡塞小籠包,塞得鼓鼓的,招手讓陸北淮快吃,嘴巴嘟囔含糊:“吃次,我吃飽了。”

又低頭喝了口豆漿。

陸北淮還沒從心口的膨脹感回過神,就聽到宋且說吃飽了,皺眉:“你吃飽了?”

“嗯,我吃好多個小籠包了。”宋且吞咽著嘴裡這個,再數一下自己吃的,朝陸北淮比了個六:“六個。”

模樣還挺神氣。

仿佛吃了六個小籠包已經很不錯了。

陸北淮不知道這家夥的胃口為什麼那麼差,怪不得不長肉,六個小籠包還不夠他塞牙縫,最後還是沒說什麼,低頭把自己的吃了。

於是接下來的五分鐘裡,暴風吸食。

宋且靠在椅背上喝著手裡的豆漿,就看著陸北淮全神貫注的乾飯,肉醬拌麵,清湯雲吞,剩下的十幾個小籠包,甚至是他沒喝完的小米粥,全部下肚。

“……”

真能吃啊。

“到了。”司機將車緩緩停在校門口,提醒他們。

宋且想把沒喝完的豆漿放在桌上,結果被陸北淮拿了過去:“?”

“喝不完?”陸北淮搖了一下,發現還有。

宋且搖頭:“不喝了。”

陸北淮沒說什麼,把杯蓋打開,將剩下的豆漿給喝了。

宋且:“……”倒也不用吃得那麼乾淨,還真的是渣都不剩。他看著陸北淮手中拿的杯子,忽然想到一件事:“你還記得我的水壺放哪裡去了嗎,黑色那個。”

陸北淮把杯子放下:“沒看見,找不到水壺了?”

宋且搖頭:“那天打完球找不到了。”

“下次水壺不要到處放,我幫你拿著的東西不會丟的。”陸北淮抬手摁了一下車門頭頂側的開門鍵,車門打開,他伸手把宋且的書包給拿了下去。

“我自己背吧。”宋且挪到車門口,下車時朝陸北淮伸出手要拿自己的書包。

“等下書包也丟了。”陸北淮單肩背著自己的書包,另一隻手拎著宋且的:“你書包裡有沒有水壺?”

“沒有。”

“那今天喝我的。”

宋且瞪大眼。

陸北淮餘光瞄見宋且震驚的表情,冷笑一聲:“可以跟他們三個一起喝,就嫌棄我的是嗎?”果然,又開始忽悠他了,就應該剛才讓他穿上那條裙子!!!

“哪有……”宋且走快兩步跟上陸北淮:“我等會自己買水就好。”

陸北淮沒說話。

宋且見陸北淮好端端地走快,鬱悶地皺著臉,腿長了不起,走得有點喘,落後了好幾步。

他跟不上乾脆自己走自己的,順便應付著跟他主動打招呼的同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回應,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熱情是真切還是忌憚,但他正麵回應至少也是基本禮貌。

“哎呀你們發現沒,宋少最近真的好乖!”

“而且還幫我拿東西了,性格真的好了很多,之前不都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我還發現m班在偷偷補課,全班跟打了雞血一樣。”

“發現了,現在都不到處溜達了,之前跟個學校保安似的,一上課就到處溜。”

“是啊,他之前好搞笑的,身體原因玩不了什麼東西就故意跑到其他班窗戶外麵,去逗坐在窗邊的學生。”

小聲的私語總會有零星幾個字眼飄入耳朵裡。

比如:

宋少,跟個保安似的,搞笑。

宋且:“……”

好狼狽的形容詞。

“宋且。”

他正想著事,就聽到前麵陸北淮叫他,抬起頭,見陸北淮停下來側身看向他。

教學樓走廊寬敞明亮,外麵正對著草坪與參天大樹。

日光從樹縫斑駁傾灑地麵,單肩背著書包的高大身影落在地麵,手拎著書包的影子晃了晃,步伐影子停滯須臾後轉向落後幾步的少年身上。

“要現在給你買水嗎?”

宋且怔了一下,搖頭,然後就看見陸北淮走了過來,停在自己麵前。

他疑惑地抬頭:“?”正好對上太陽光線,覺得有點曬歪了歪頭。

陸北淮低頭,緩慢靠近宋且,見他歪著腦袋的模樣壓低聲問:“你這是在跟我撒嬌嗎?”

宋且:“?”

“還是我剛才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在跟我鬨脾氣?”

宋且:“……?”

陸北淮見宋且不說話,眉頭微凝:“那你是又要我當狗狗哄你?”

宋且嚇得擺手:“沒有!!不行!!”

“那為什麼一個人走在後麵?”

“你腿長我跟不上。”宋且撇了撇嘴,如實說。

陸北淮眼睫倏然一頓:“就這樣?”

“不然呢?”宋且聽他問得莫名其妙,竟然還要故意問他,自己還不高興了呢:“腿長了不起。”說完自己往教室裡走。

本來還沒不高興的,現在不高興了!

陸北淮站在原地沉默了兩秒,見宋且不高興走遠的背影,正想跟上去,又克製住了。

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要自己跟以前那樣哄他。

肯定又是欲迎還拒的一種。

但沒用的,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回到班後,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在座位上進行複習,畢竟明天就是本月的月考,作為AP課程考試前倒數第二次大型月考,必須得要重視。

“宋宋,你來得正好,教教我這題怎麼做。”

謝景初餘光瞥見宋且進班的身影,見他走到座位上,經過自己身旁時拉住他的手。

“我看看。”宋且走到謝景初旁邊,掃了眼平板上的題目,然後接過遞來的筆,將胳膊放到他桌麵撐著:“這題你直接用麥克勞林級數,去表示函數在這點的泰勒級數展開……”

陸北淮就坐在這張桌後麵,他見前麵這兩人越靠越近,臉都快碰到一起了,看得心煩意亂。

“宋且。”

“啊?”宋且正準備解完這道題,就聽到身後陸北淮喊他,扭過頭:“怎麼了?”

“坐回來吃藥。”陸北淮打開宋且的書包,熟練地拿出裡麵的藥盒。

宋且聽到是吃藥,點了點頭:“哦,好,我解完就吃。”說完又低頭跟謝景初說:“然後這一步……”

全然不知後麵的某人拿著藥盒,臉黑得就差把藥盒給生吞了。

還說喜歡他,結果還跟其他人靠那麼近?

騙子。

宋且教完謝景初這道題,嘴裡還被塞了顆巧克力,美滋滋的坐回自己座位,坐下時,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他往旁瞟了一眼,就發現陸北淮目光幽怨的看著他:“……怎麼了?”

‘啪’的一聲,藥盒放到桌上。

“吃藥。”陸北淮把自己的保溫杯放到宋且麵前。

宋且看見是要吃藥,往牆上看眼時間:“還有時間,我可以先去買瓶——”

“水不是在這裡了嗎?”陸北淮說。

宋且沒說話,瞄他一眼。

“他的巧克力可以吃,我的水壺不能碰?有毒?”

“咳咳咳——”

宋且頓時被嗆到,還沒完全融化的巧克力直接吞進肚子裡,卡得喉嚨生疼,低頭猛地咳了起來,咳著時手裡被握住,塞進了個水壺。

“喝點。”

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趕緊喝了口水,卡著喉嚨的巧克力才快速的吞咽融化。

等緩過勁來,摸著自己的喉嚨,一抬頭發現幾個人都在盯著他。

“所以巧克力不能多吃。”陸北淮拿回自己的水壺,見宋且咳得臉頰紅撲撲的,眼眶泛紅:“知道了嗎少爺。”

說著把藥盒裡的藥喂到宋且嘴邊。

宋且看到藥喂到嘴邊,腦袋往後躲,下意識地抬手想自己拿藥片,就感覺到對麵這人的眼神就過來了,帶著殺氣的眼神,指尖一抖。

他隻能低頭吃掉藥片。

“喝點水。”陸北淮摩挲而過被舌尖含過的指頭,麻麻的,隨後將自己的水壺打開遞給宋且。

宋且低頭老實的喝了。

陸北淮見宋且喝的是自己的水壺,唇角微陷。

“艸。”謝景初見況,沒忍住爆了句粗口:“陸北淮你真的是很心機,就你會表現!”

一旁的沈聽斯表情也是微妙。

周鳴麵無表情地轉著筆,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

窗外的陽光愈發燦爛。

百葉窗緩緩降下,陰影正好落在眯著眼睛刷題的白皙少年身上,或許覺得這樣的光線溫和了許多。

“謝謝北淮。”宋且看向走去拉百葉窗的陸北淮,笑著說了句。

看吧,感化是有用的!知道他覺得曬都去拉窗簾了。

實際上,周鳴他們三個距離窗的位置最近,在他們發現宋且覺得曬想拉窗簾時,陸北淮已經上來了。

還特意繞了個大圈,生怕彆人看不見他主動去拉窗簾。

沈聽斯靠著牆,見還站在自己旁邊拉窗簾的陸北淮,唇邊勾起冷淡的弧度:

“顯眼包,窗簾拉好了嗎?”

陸北淮淡定地放下手,對上沈聽斯嘲諷的眼神:“嗯,如果下次你想拉窗簾可以快一些,畢竟你比較近。”

說完又繞了一大圈從宋且麵前走過,再坐下。

好像生怕人家看不見他去拉完窗簾回來了。

沈聽斯:“……”

這人孔雀開屏嗎?

第26章 身嬌體弱26

身嬌體弱26

放學後的教室,M班全員都留在教室裡,沒有一個走的。

就因為白板前給他們講題的宋且。

餘暉落入教室,那抹身影如芝蘭玉樹。

講題的少年半張臉被籠罩在陰影下,聲音清透,正有條不紊的給下麵的同學講著題型剖析。

落筆的動靜與音量都恰到好處。

那隻拿著白板筆的手在板上留下漂亮工整的字跡,不論是公式還是畫圖,都讓他這副模樣更深的刻入腦海,都說認真的模樣是最迷人的。

更何況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宋且。

“Free Response部分的第5題是大家比較弱的部分,但這道題也是化學裡決定大家能不能拿到五分的超車題,我有一個小小的技巧可以給到你們,不過能不能消化得看你們,如果有沒有明白的可以及時提出來,我可以再說。”

宋且看了眼平板上的題目,便放下平板,在白板上列下需要用到的公式,然後邊寫邊跟班上的同學講解。

對於暴露自己成績與‘宋且’截然不同固然冒險,但這絕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辦法,因為他需要讓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時間裡看見他的表現,都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不會有人想到他這樣的變化是從書外而來。

所以他大可以冒這個險,至少目前來看效果是明顯,萬人嫌的風評好轉。

現在就差陸北淮對他的印象。

他說的速度很慢,說的時候目光留意地看向後排的陸北淮,發現這人沒有抬頭,一直在寫。

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呢……

應該有吧,這人那麼努力想要上進,在之前的劇情裡可是順利繼承了那麼大的家業。

宋且將目光收回,繼續說。

全然不知在他收回目光時,那道沉默的目光就落在他後背上,帶著幾分探究與矛盾,卻終究沒有轉移開目光,而是直勾勾的盯著。

台下的同學一邊努力的認真聽,不會的及時提問。

他們作為學校平行班裡成績最差的M班,每次的成績都被說不愧是‘Magic’,這樣的分數都考出來了,對於這樣的輿論他們也不爽很久了。

但也說實話,他們班經常換科任老師,好不容易才適應一個就給他們換掉老師。

之前是因為以宋且為首的四人組經常逃課,或者是頂撞老師,科任老師又不敢惹這四個人,隻能夠忍著,忍不了就隻能走。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宋且變了,另外三人也跟著變了。

M班的風評一夜之間峰回路轉。

而宋且跟老師說的完全不一樣,宋且是拿每一科的試卷題目構成結構給他們講解每一種題型,每一種題型該如何做,該如何練。

這個前兩年半裡不學無術成績永居倒數第一位的大少爺,像是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成學霸,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時,又好像已經慢慢接受了。

因為對他們來說,學習的能力無法作假,一張試卷,一張嘴就知道有沒有學到東西。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這位大少爺是懶得寫不是不會,或者是晚上回家找家庭教師背著學校偷偷卷起來。

最後兩個月就不裝了,攤牌了。

被喊了兩年半的學渣其實是學霸。

要不然說學霸會有光環,此時站在前麵的宋且簡直就像是塊會發光的糖,看得各個目不轉睛,特彆是都聽懂後,仿佛覺得自己有希望申請常青藤。

……

時間走到六點,教室亮起了燈。

太陽都準備下山了。

宋且放下筆:“今天就到這裡吧,也晚了。”

“好誒!!!”

“謝謝你啊宋少!”

“我沒想到我竟然聽懂了,好感動。”

宋且聽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耳朵:“小事而已,能幫你們我也很開心,明天大家考試加油哦。”

“好,那我先走啦。”

“拜拜。”

同學們才開始收拾東西,各個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仿佛今日份腦容量又滿了,好像又聰明了一點點!

“宋老師,你怎麼那麼厲害。”謝景初往後靠著椅子,抱臂勾唇,看向前麵正擦著黑板的宋且,笑著調侃:“說的我都懂了。”

“那就說明你還不笨。”宋且準備把旁邊那一塊白板也擦了,剛一側身,手裡的白板擦就被拿走,愣了一下。

“司機在外麵等了,我們走吧。”

陸北淮兩三下就把白板給擦乾淨,擦完放下板擦,空出隻手拉著宋且走出教室。

“誒誒誒……我書包。”宋且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我拿了。”陸北淮另一手拎著兩個書包。

宋且忽然想到什麼,回頭朝著周鳴他們三個揮了揮手,快速說:“拜拜,明天月考加油!”不管如何,書包裡的小裙子總算給忽悠過去了。

陸北淮臉色倏然陰沉,還要拜拜,加油?

手稍稍用了些力。

今天都沒有給他穿小裙子!!!

早已經過了放學時間,走讀的國際學校教室都已經沒人,顯得格外空蕩。

宋且被這樣拉著走得快覺得有些喘,他的手試圖掙脫開陸北淮,誰知這人突然停下,自己猝不及防撞了上去,鼻尖直接撞上對方的肩膀。

酸脹感瞬間衝上額頭,眼眶濕了。

“你好端端的乾嘛停下來?”宋且揉著自己的鼻子,瞄陸北淮一眼,小聲道,想把胳膊抽出來。

陸北淮沒鬆開手。

宋且察覺到陸北淮的手勁越來越重,蹙著眉頭,最終沒忍住疼出聲:“……你能不能彆那麼用力,好疼啊。”

陸北淮對上宋且眼眶濕潤的模樣,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緩緩鬆開手,這會才發現握著的那節胳膊位置紅了一圈。

“你不高興嗎?”宋且揉了揉自己被握疼的胳膊,見陸北淮沉悶不語的樣子,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可沒惹你不開心的啊。”

難道是因為今天沒有給他穿小裙子?

那可不,這個他是故意的。

陸北淮看著沉默沒說話。

宋且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皺著眉頭,眉眼無辜的耷拉而下,彎下腰要去接過陸北淮手中的書包,試探道:“要不,我幫你拿書包?”

陸北淮將手一躲,沒讓他拿。

宋且見況,鬱悶的握住自己的手,又像是想到什麼,快速轉移話題,擔憂地看向陸北淮:“是不是醫院發消息給你說你爸爸……”

“嗯。”陸北淮突然也搞不懂自己在做什麼,儘管不是也應了。

“我讓司機送我們去醫院吧,去看看你爸爸好不好?”

陸北淮又沉默了,須臾後說道:“醫生說這兩天情況好了很多,下周看看能不能離開icu。”

“那也去看看吧。”宋且就說這人怎麼突然心情不好,說來也是個孝子,為了生病的父親幾乎是在拚命,甚至去打拳賺錢:“以後不要去打拳了。”

“如果我要去呢?”

宋且嚇得瞪大眼:“不可以,你再敢去我就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報警有啥用,人家正規的。

嚶。

陸北淮見宋且要急哭樣子,這是很擔心他嗎,情緒莫名好轉了些:“抱什麼?”

宋且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憋出兩個字:“抱你。”

一說完腦袋瞬間空白。

說得很好。

下次千萬不要說話了。

他後悔得自己想找個洞鑽進去,默默轉過身,沒臉見人了。

今晚又注定是個不眠夜。

‘抱你’這種毫無殺傷力得話都說得出來他是怎麼想的,啊?怎麼想的!怎!麼!想!的!啊!!!!

陸北淮將這人所有的表情都儘收眼底,羞得通紅的耳朵,躲著自己不敢看自己。

再一想到剛才在給補課時,那三個直勾勾盯著宋且的存在,動不動就逗宋且的語調,宋且也是這樣的反應,是不是這家夥對誰都是這幅模樣。

唇邊上揚的弧度戛然而止,眸色逐漸陰鬱。

“反正就是很危險,不能再去了,你看你本來就還沒有恢複好,今天也不應該來上學的,萬一身體不舒服的話——”

“你最擔心我嗎?”

宋且說到一半被打斷,他看向陸北淮,聽這麼問愣了一下:“當然擔心。”

日後能不能抱到大佬的大腿還得看他表現的,怎麼能不關心!

“最擔心嗎?”陸北淮又問。

宋且聽著這個字眼,為什麼要加個最?

他見陸北淮那麼認真的樣子,也沒多想,就點頭:“嗯。”

陸北淮臉色又稍微好轉了些。

“走吧,去看你爸爸。”宋且拉住陸北淮的胳膊,不過見他站著沒動,有些不解:“怎麼了?”

“不去了。”陸北淮眉眼淡漠,垂眸道:“去了也是站在外麵,有醫生照顧就行。”

宋且凝眉。

這個語氣聽起來很冷漠,並不像是很擔心自己父親的語氣。

完全看不出是那個拚了命的打拳賺錢要為父親攢醫藥費的瘋狂少年。

“為什麼?”宋且很輕的問了句:“你不擔心他嗎?”

“已經賺到這筆錢,也不用太擔心。”陸北淮沒看宋且,拿著兩個書包側過身,往樓梯走去:“走了。”

宋且走快兩步,急忙地抓住陸北淮的胳膊:“陸北淮。”

黃昏的光線從玻璃窗落入樓梯間,聲音回蕩著,叫喚顯得有些清晰。

兩人就站在樓梯間的門旁。

陸北淮停住腳,往後看他一眼,撞入這雙滿是擔憂的目光時,心頭一緊。

“你爸爸……對你怎麼樣?”宋且有點擔心自己這麼問不太對,又改口:“他對你挺好的不是嗎?”

其實他也是猜的。

這個父親做得出調換兩個孩子這樣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被發現,甚至還敢靠近宋家,把真少爺送到假少爺身邊當陪玩,簡直是狸貓換太子的送命版。

怎麼也不敢對陸北淮不好吧?

他說完,視線小心翼翼地往上抬,正好撞入這道隱晦不明的眼神,淡漠且參雜著強烈的情緒,空氣似乎滯住。

又來了,這個要他死的眼神。

這眼神會殺人。

“他對你比對我好。”陸北淮說完,笑了聲,眸底卻沒有半分暖意:“我也很想知道,憑什麼。”

宋且:“……”完了,這個話題開的不是時候。

啊!這個父親不行啊!竟然對陸北淮不好?就不怕狸貓被太子發現嗎!大膽,太大膽了,現在還要太子去賺錢給養病。

哎,好可憐啊。

他抬手拍了拍陸北淮的胳膊,本想著勾住他肩膀安慰一下,但發現太高了,得踮腳,那樣有點尷尬,又換了個姿勢,張開雙臂直接抱住陸北淮,勉強抱了個半懷。

“放心吧,我以後都會對你很好的,你說一,我絕不說二。”

單薄的擁抱,頭頂柔軟的頭發蹭過下巴,體溫透著襯衫上淡淡的肥皂香,與耳畔這句像是承諾的話。

但更像是誘騙。

宋且以為這樣可以稍微把陸北淮敏感的情緒安慰一下,正想著放開他,下一秒被握住用力手腕,猝不及防間整個人被推到牆上。

他疼得擰著眉頭,臉色一白,錯愕地抬眸,沒看清就被身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而上,距離很近,將他圈在臂彎與牆間,瞳孔微顫。

玻璃窗外的日落投入樓梯間,光影被欄杆分割成幾塊,倒影在牆上如同牢籠,落在害怕發顫的纖細少年身上。

與高大體格一並襲來,此刻的壓迫感像是不可抗力的約束,與緊握著手腕的那隻大手一同施壓予他。

宋且感覺自己的心跳倏然加速,跳得他心慌,試圖掙脫開抓住自己的手,卻被加倍的握緊,疼得他不敢吱聲。

“北淮,你怎麼——”

話音未落,額頭就被對方的額頭抵住,粗重的呼吸落於臉頰。

他睫毛輕顫,眼皮緩慢掀起,徑直撞入近在遲尺這雙正注視著自己的黑眸,帶著冷漠的審視意味,這樣的目光仿佛正在一寸一寸的將他吞噬拆分,指尖微微蜷縮。

連對方唇角的淤青都成為視覺侵犯。

空氣裡安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這場對視沉默而長久,久得他有點不太敢呼吸,心跳已經快要跳出嗓子眼。

“陸北淮。”宋且說著,感覺自己快要哭了:“……我哪裡惹你生氣了嗎?”

說完就被捏住臉頰,力度很大。

宋且:“……”嗚嗚嗚嗚,這人又發癲了。

不會真的因為沒穿小裙子的事情耿耿於懷吧?

陸北淮緊緊地盯著身前的宋且,感覺到他因害怕在發抖,捏著臉頰強迫讓他看向自己,對上那雙快哭的濕潤雙眸。

想到剛才那些人都盯著宋且看。

這一瞬間,胸口的酸澀膨脹到了極點。

他低下頭,用臂彎扣住對方的後頸,幾乎跟宋且的距離拉到最近,聽著家夥害怕的喘息聲:“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那麼壞所有人都對你那麼好?為什麼我那麼努力了我爸都沒有誇過我一句?”

“從小到大都是一樣,為什麼我怎麼做都沒有人看見我?”

從頭頂落下的控訴帶著隱忍克製的尾音顫抖,盯著對方的雙眸沒有轉移半分。

宋且被這家夥又突然的發癲弄得措手不及,但聽他這麼說,看來是缺愛心理作祟,自然是隻能哄著了。

他忍著臉頰的疼,眼眶濕潤的哄道:“我看見你做的事情了,我覺得你很好啊。”

說實話,除了時不時會發癲,但是陸北淮照顧人沒話說,每天他要吃的藥,吃多少,什麼時候吃,都幫‘宋且’記得一清二楚,甚至在身體發病時還會隨身攜帶急救藥。

“我很好?”

宋且睫毛輕顫,微掀眼皮看向陸北淮,小幅度點頭:“嗯,剛才還拉窗簾了。”

陸北淮看見宋且又是這幅濕潤眼眶要哭的楚楚可憐模樣,不可名狀的酸澀再次席卷在心頭彌漫,酸得他難受胸口發悶至極。

他自嘲那般輕笑出聲:“在你心裡,我的好就是剛才拉窗簾了?”

宋且:“……那也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跟他們說你喜歡我?”

宋且:“……?”

跟誰說?

“如果我真的好,那你為什麼要對他們笑?”

“為什麼不隻是對我一個人笑?”

“為什麼?”

“你不是最喜歡我嗎?”

宋且聽著頭頂落下的一聲又一聲的控訴,感覺陸北淮好像要哭了,他瞄了眼,大為震驚,這人眼眶紅了。

陸北淮聲線暗啞,盯著宋且:“你騙我。”

第27章 身嬌體弱27

身嬌體弱27

樓梯間很是安靜,兩人的距離卻很近。

頭頂落下的嗓音低沉暗啞,尾音的哽咽暴露了矛盾的情緒。

“你為什麼不回答。”

宋且對上那雙有些紅的眼睛,感覺自己腦海裡轉了山路十八彎,都沒有轉明白,他甚至怕自己想問的話問出來這人會破防。

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

他最終還是沒敢問,畢竟在陸北淮麵前武力值為零,半晌後憋了句話出來:“我怎麼沒看你,怎麼就騙你了?”

自己壓根啥什麼沒有說過。

臉頰實在是被捏得疼,想把陸北淮的手拉下來,卻連這隻手卻被握住,這下好了,兩隻手全部被挾製住。

在這臂彎裡的方寸之地溫度逐漸攀升。

“剛才你就沒看我。”

“我哪裡沒看你?”

“你剛才都在看他們。”

宋且直呼冤枉,他疼得哭笑不得:“陸北淮,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剛才我明明一直都在看著你,是你壓根沒看我,剛才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一直都在看著我?”陸北淮選擇性捕捉字眼,目光緊緊盯著宋且。

“臉疼,鬆手。”宋且實在是忍不住說出聲。

陸北淮也覺著捏著臉頰的指腹有些濕,他慢慢將捏著臉頰的手鬆開,發現捏著的位置果然紅了。

白裡透紅的,捏過的痕跡留在臉頰上,覆蓋著薄薄的汗意。

就跟腳踝一樣,隻要一捏就紅的。

太容易留下痕跡也容易消失。

宋且覺得開始有些發悶了,額頭斂出薄汗,他緊張得口乾舌燥,下意識舔了一下唇,抬起手擋開他的胸膛:“……就不能保持距離說話嗎?”

“為什麼要保持距離。”陸北淮沒讓宋且推開他。

“那人跟人之間不都得保持社交距離的嗎。”宋且覺得越來越熱,本來陸北淮就熱,再這麼靠下去他感覺自己快要熟透了,胸悶得喘不上氣。

他說完,瞬間蹲下身,試圖從陸北淮的臂彎下溜走。

誰知整個人被結實的手臂攔腰勾了回來。

“為什麼要躲我。”陸北淮見宋且要逃,手臂一伸將人抱了回來,見他沒有抬頭皺著眉:“為什麼不看我,我是哪裡說錯了嗎?”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宋且實在是忍不住,頓時惱了,抬眸瞪向陸北淮,那個不爭氣的聲音又來了,一吵架就有哭腔。

他抿著顫抖的唇,氣得不行:“我害羞了不可以嗎!!!”

問得他都生氣了。

這句帶著哭腔的話,回蕩在樓梯間,無比清晰,也像是問題的答案。

宋且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社死的心情上湧,這話說完心臟跳得厲害,氣短得胸膛上下起伏,腦袋暈得嗡嗡的,膝蓋一軟,整個人順著牆往下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抱了起來。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樓道的感應燈閃了兩下,環境又恢複了昏暗。

安全出口門的位置兩人的身影被遮擋住,從背影看隻能隱約看見高大的少年,唯有兩雙鞋能看見是有兩個人,臂彎與牆間是身形纖細的少年被籠在其中。

也沒發現這個畫麵被人從上麵台階拍了下來。

“隻是害羞?”

“是因為害羞你才沒跟他們說你喜歡我?”

陸北淮感覺宋且身體發軟站不穩,手撈著他的腰身,讓他靠著牆,知道他容易氣短頭暈,一發脾氣就會這樣,但沒想到是因為害羞跟他發脾氣。

全然不知自己得知答案後,原本膨脹酸澀的情緒像是氣球被紮破了口,找到出口瞬間釋放了出來。

也全然沒去思考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在乎,沒覺得自己在自問自答。

隻知道宋且就是最喜歡他,剛才不回答隻是因為害羞了。

“……鬆手。”宋且低著頭,悶聲說道。

陸北淮察覺到宋且的聲音變化,低下頭湊近他,見他悶悶不樂眼眶紅紅的樣子,喉結滾動:“怎麼了?”

“我讓你鬆手。”宋且氣得薄唇顫抖,又說了一遍。

欺人太甚。

不發火當他沒脾氣,會發癲了不起,他也會,他學習能力強,一學就會了!!!

“但你站不穩。”

“你管我站不穩。”宋且咬緊牙關,盯著陸北淮。

陸北淮被這絲毫沒殺傷力的眼神一瞪,鬼使神差心軟地放開了手,眉宇微挑,抬起雙臂。

結果就是宋且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

空氣有那麼一瞬間的沉默。

很好。

宋且覺得跌下的瞬間尾椎骨都震麻了,又強忍著,他手撐在身側想要站起身,卻在站起身時眼前一黑,整個人往身前的人倒去。

陸北淮被撲了個滿懷,也沒說什麼抱住軟乎乎的家夥,低頭見宋且的臉色不太宇未岩好看:“還要自己站嗎?”

“……”宋且覺得自己腦袋暈得嗡嗡響,搖頭。

這副身體,太沒用了。

都不知道之前是怎麼囂張跋扈的。

吵架也不行,大聲說話也不行,各種大起大落的心情都會上氣不接下氣,這不是林黛玉那是什麼。

陸北淮見宋且這幅樣子,想著已經知道答案,原來隻是害羞了。

是害羞才不說的而已。

他握住宋且一隻手,稍微蹲下,轉過身再緩緩蹲下,勾住這雙細腿,輕鬆地把人背了起來,一隻手還抓著書包,雙手依舊穩穩地托住這人的臀部。

隻是在碰到背上的傷口時微乎其微的皺眉。

宋且嚇了一跳,趕緊抱住陸北淮的脖子,在他背上趴好:“不用背我。”

陸北淮背著宋且下樓:“等你腳不軟可能得在這裡過夜。”

“你看不起我。”

“大少爺,我哪裡敢看不起你。”

“你的語氣就是看不起我。”宋且撇了撇嘴,覺得頭暈,背就背了也沒說什麼,低頭靠在陸北淮的寬肩上,緩了好一會,小聲喊了聲:“陸北淮。”

柔軟的發絲蹭過脖頸,被腦袋枕上,寬肩微乎其微的僵了一下。

“怎麼了?”

“我頭暈,借你肩膀靠一下可以嗎?”

耳畔的請求輕言細語,尾音發軟,跟剛才那個氣出哭腔跳腳說害羞的家夥是同一個人。

卻跟從前的宋且截然不同。

一個囂張跋扈不尊重人。

一個……生氣也毫無殺傷力。

愛情真的能讓人變得判若兩人嗎?愛情真有這樣大的魔力嗎?

是因為喜歡他才有這麼大的改變。

是因為他才讓宋且變得那麼乖。

六點多的校園基本沒什麼學生,音樂也關閉了,周圍很是靜謐。

高大的身影背著背上的少年穩步走下樓梯,從草坪中間的石子小路往校門口走去。

“陸北淮。”

“嗯。”

夜幕降臨,微風徐徐,似乎可以腦補一場青春校園的對白。

陸北淮心想,這人肯定又要跟自己悄悄說什麼,會不會要偷偷跟自己告白?

宋且趴在陸北淮的肩膀上,還能聞到他後背上的藥水味,他還挺喜歡這個味道,低頭聞了聞:“剛才的事算了,以後彆這樣,謝謝你背我,今晚我給你補課吧。”

這人本質也不是壞,就是缺愛,不管如何,多點包容總歸沒錯的。

還要多誇誇。

說不定給多點關注養一養性格就好了,就像是他姐姐哄他那樣。

——弟弟你那麼乖,簡直就是姐姐最親的寶貝,隻要你對姐姐好,隨叫隨到,姐姐肯定最疼你,你姐夫都沒你寶貝。

陸北淮:“……”他不要補課:“你還沒穿裙子給我看。”

宋且聽到他又開始執著穿小裙子的事情,看來這家夥就是有這種看男孩子穿裙子的癖好,既然喜歡,那就得延遲滿足,那麼輕易滿足怎麼行。

有時候怕陸北淮歸怕,但他也不能脾氣太好,不能讓穿就給穿。

他摟上陸北淮的脖頸,小聲道:“你要我穿我就給你穿嗎,我才不呢。”

話音落下就感覺陸北淮托著自己屁股的手臂緊了幾分,背肌的線條緊繃碰著自己的胸口,像是無聲的警告,在跟他表達著不悅。

“要是你這次月考能夠考進前五名,全科四分以上,我就獎勵你。”

陸北淮皺眉,獎勵什麼獎勵,明明早上就該穿的。

宋且再湊近陸北淮的耳畔:“你考好了就獎勵穿小裙子給你看好不好?”

前五名以及所有科目都四分以上對於陸北淮來說應該還有點難,說不定考不到呢。

少年嗓音清潤,尾音輕輕,這是近乎誘騙的語氣。

直接將本來已經唾手可得的事情轉變成了需要條件才能實現的獎勵。

陸北淮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的‘嗯’了聲,等自己意識到時已經說出口了。

“那就這樣說定咯。”

宋且見得逞,偏著頭,目光落在陸北淮唇角的淤青,伸手碰了一下:“這裡還疼嗎?”

陸北淮被這輕輕的一點,有種半邊胳膊酥麻的感覺,他皺著眉躲開。

真的是,以為自己很喜歡嗎,就對自己動手動腳。

“疼的吧,對不起啊。”宋且見陸北淮躲開,以為他疼,頓時有些抱歉:“等會回家我給你擦擦藥,還好今天沒有體育課,你就不用到處跑,醫生說你可能會頭暈的,現在有頭暈頭疼嗎……”

趴在背上的少年,聲音輕輕,綿綿叨叨的,融入在這初夏的風裡,落在耳畔的呼吸比風熱。

慫恿著如擂鼓般的心跳。

“宋且。”

即將走出校門口。

“嗯?”

“剛才的問題你沒回答我。”

“哪個問題?”

“你最喜歡我嗎?”

宋且又聽到這個‘最’字,想到剛才這家夥忽然發癲,思考須臾,深呼吸,鼓起勇氣問:“為什麼你那麼在乎這個啊?你很在乎我的答案嗎?”

他想了想,是在跟他們三人比嗎?

“誰在乎你的答案了。”

宋且沒聽出陸北淮語氣中的慌亂:“反正你不用跟他們三個人比,在我心裡肯定對你最好的,如果一定要拉上他們三個,那我肯定也是最喜歡你的。”

那肯定沒法比啊,他既然成為了‘宋且’,那他就是知道了未來‘宋且’的人生軌跡,為了破過去那樣社死的悲劇,他就是得拯救陸北淮,對他最最最最好。

嗯,怕也得這麼說,這麼說肯定就沒錯!

自己真是個聰明的機靈鬼。

天色已黑,某人的唇角不爭氣的上揚。

看起來比誰都好忽悠。

停在校門口的黑色房車看見他們走出來,緩緩打開車門,司機從車窗裡看見陸北淮背著自家少爺,立刻從駕駛座上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少爺你這是——”

宋且立馬抬起頭,看見司機著急忙慌的走下來,他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剛才就是有點頭暈,讓北淮背我一下而已。”

說完拍拍陸北淮的肩膀,小聲了句‘放我下來’。

陸北淮停下腳步,彎下腰將背上的宋且放下。

宋且腳剛著地,正想著走去車前,結果忽然被陸北淮打橫抱了起來,嚇得驚呼出聲:“……乾、乾嘛?”

“怕你腳軟。”陸北淮穩穩地將人托抱著,走到車前,才把宋且放在座椅上,讓他坐好後自己才彎腰上車。

司機見況才鬆了口氣,走回駕駛座。

車門緩緩關上,平穩地駛向宋家山莊。

此時車內的氣氛有點安靜。

房車的麵積並不小,像是個一房一廳的小型公寓,上車就是大沙發卡座,旁邊還有吧台廚房,由於空間大,一安靜下來就顯得空蕩。

宋且見陸北淮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也不知道他是在休息還是不舒服,湊過去看了兩眼,小聲喊了句:

“誒。”

誰知陸北淮倏然睜開眼。

“!”宋且被嚇了一跳,坐了回去。

陸北淮見宋且又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不是你嚇我嗎,怎麼你自己被嚇到了。”

宋且頓時有些尷尬,低下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在休息還是不舒服,想問問你。”

“在休息。”陸北淮看著坐在對麵沙發的宋且。

宋且了然,他雙手托著腦袋,對上陸北淮的目光:“如果這次月考你考得好,我再給你一個獎勵好不好?”

這個年齡的男孩子肯定都喜歡獎勵,就像他當年讀高中,他姐也是這樣誘惑獎勵他的。

陸北淮聽到獎勵的字眼,心裡是陌生的,從剛才聽到,到現在再次聽到獎勵。

對他而言,從小到大就沒有所謂的獎勵,不論考得再好他父親都不是很在乎,反倒是對宋且,從小就是吃飯吃得多也誇,各種匪夷所思的都能誇。

到他身上什麼都沒有,每次跟爸爸說宋且欺負他也是叫他忍忍就算了,從來都沒有理會過他會不會委屈,會不會難受。

“你想要什麼。”

“我都給你。”

車內燈光明亮,托臉的動作讓臉頰肉鼓鼓的,襯得這雙注視著的雙眸圓潤灼灼,就像是燈光下折射著光澤的玻璃球。

陸北淮的目光掠過說話的唇,再落回宋且臉上,見他好像很期待表揚自己時,那種被壓抑克製的膨脹興奮感再次密密麻麻的滲出。

“什麼都可以要嗎?”他問。

從沒期待過什麼獎勵,這次倒有點興趣了。

剛才是裙子,那現在他又可以在宋且身上到索取什麼?什麼都可以嗎?

宋且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嗯……得考到前五名,和所有科目都4分以上。”

“如果都4分以上,什麼獎勵都可以嗎?”

“當然可以。”宋且幾乎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等他說完,撞入陸北淮深沉的目光,忽然後背一緊:“但不能法律和觸碰道德底線。”

陸北淮低頭笑:“好,那我努力。”

宋且:“……”

怎麼感覺這人還挺興奮的。

不過討要個獎勵,也不至於會觸碰法律和道德底線吧?

第28章 身嬌體弱28

身嬌體弱28

夜幕降臨,宋氏莊園亮起了如晝般的燈光。

此時客廳裡。

“你說你要借多少錢?”宋父宋母詫異地看著坐在麵前的兒子,不是說對於要拿五千萬詫異,而是對於‘借’這個字眼詫異。

這家夥過去花錢就跟個土匪似的,有時候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麼花的,花錢如流水,一點節製沒有,每個月都得要花出去幾百萬,生了一場病後這兩個月才明顯消停。

現在又來了,也不知道是作什麼妖。

宋且深呼吸,默默伸出五根手指:“我想借五千萬。”

過去他是金融專業,怎麼樣通過合理的投資和炒股理財這是他最擅長的領域,包括之前家族的家族辦公室他也有幫自己的父親管理財產的經驗。

現在他隻要有本金,在即將迎來的大趨勢ai中賺到幾個億應該也不難。

也該為未來打算一下了。

“隻要您借給我,我保證兩年內連本帶利給您還回來,以後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耍脾氣。”

宋父聽著,見這家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

宋且把剛才打印出來的協議放到桌上,推到宋父麵前:“這是我給您寫的保證書,我已經簽好名了,在這裡我跟您承諾,從今往後一定好好認真念書,絕不再吊兒郎當不學無術,保證考上一所好大學,保證將這五千萬還給您。”

宋父拿起這張紙,狐疑地看向宋且,這份保證書倒讓他有些意外:“若是沒做到呢?”

宋且已經給自己想好退路:“我知道您一直都很欣賞北淮,要不您也培養培養他吧,怎麼他也算是您看著長大的,他比我更吃苦耐勞更懂得珍惜,我倆一起學習也有伴嘛。”

先讓陸北淮在宋父宋母這裡再刷一下好感。

至少未來認親的時候不會那麼難以接受。

他又低頭在保證書上寫了一句話:“爸,我幫陸北淮還了他跟您借的二十萬,然後我再給您一百萬,你每個月幫我給他五萬,就當作您給他的工資裡加的五萬,可以不?”

宋父聽到這話頓時笑了:“你這家夥跟我兜圈子呢?借來借去你當你爹是傻子是吧?你的小金庫那麼多錢打算做什麼?”

宋且心想那他哪裡能拿來花呢,這可不是他的,之後不得還給陸北淮,但是!

他打算借。

彆看這個‘宋且’風評不好,但作為家中獨子,而且是這個家族裡年齡最小的孩子,都說是隔輩親,房間裡都有小金庫了,衣櫃裡的保險箱是麵部識彆,一打開來全都是金條,還有十幾張卡。

且不說金條價值多少,一裡麵的十幾條也得有大百萬,這個肯定是不能碰。

至於卡裡的錢,有一張卡裡麵有兩千萬,他查過手機裡的銀行app信息,都是備注壓歲錢零花錢,大概率就是家裡長輩給‘宋且’的零花錢。

所以他打算借這兩千萬加上跟宋父借的五千萬,準備將這七千萬投進AI市場。

這是當年他玩投資時他爸跟他說的:

——如今全球富豪追捧的不是AI,是逆天改命的印鈔機。

“我打算去搶芯片顯卡。”

宋父有些意外:“什麼?”

宋且彎下腰,湊近宋父宋母跟前,食指中指撚一撚,比了個money的姿勢,而後壓低聲道:

“我們家不是還沒涉獵科技領域嗎,你們信我,給我投資一下讓我進軍AI科技,我準備先下手為強,去搶英偉達的顯卡。”

“你又還要多少錢?”

“要不,以宋氏集團的名義再拿出十個億?”

宋且心想,趁著陸北淮今晚沒回這裡,這場談判先下手為強,如果談成了未來好的那就是合作夥伴,不好就一拍兩散。

……

翌日。

周四的月考如期而至,考試時間為期兩天。

國際生也有國際生的卷,在各種豐富的課程與活動之下,強度也不比應試教育的低,歸根還是在為有限的教育資源而瘋狂向上。

每個月的月考每個學生也都是嚴陣以待,直到考完的那一刻才敢鬆一口氣。

“叮鈴鈴”,最後一科考試的結束鈴響起。

收完試卷,教室裡才響起劈裡啪啦的挪椅子聲響,以及同學們的哀嚎。

唯獨一個班,響起的‘蕪湖’。

正是AP班G3-M班。

“宋少,這是不是昨天你跟我們說的那個題型!!”

“woc絕對是,因為我會寫,我竟然會寫!!!”

“不枉我這段時間認真虛心的問宋少,我這次竟然全部都寫完了嗚嗚嗚……”

“我願稱宋少為微積分大佬,我再也不用怕微積分考不好了!”

“宋少!要是這次考好了我肯定要給你一個大大的kiss!”

一考完試,監考老師剛走出教室,坐在後排的宋且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外乎就是這段時間給他們壓的題型在考試裡都看見了。

儘管不是同樣的題,但是方法他們就是掌握了,明明老師也有教就不知道為什麼宋且這樣說他們就記住了!

各個都頭一回開始期待自己的成績。

宋且看到同學們都圍了過來,聽著鋪天蓋地的誇獎,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微微低頭,耳朵尖尖泛紅,雙手在桌麵上相互摩挲著:

“沒什麼的,跟大家一起學習我也很開心。”

他說完,朝著說要親他的女生小幅度擺了擺手,實在害羞:“不用親我的。”

窗外的落日餘暉落在漂亮少年身上,被同學們圍在課桌前,手裡還握著沒放下的筆,因受不住的誇獎,耳根泛紅又眉眼低垂,緊張得摩挲著筆身,模樣實在是可愛。

哪裡還找得到過去半分模樣,隻剩下這幅討人喜歡的乖乖樣子。

直接讓旁邊的四人看怔了,心情都是數不清道不明的亂飄,尤其是被班上女孩子叫得,更是心慌意亂。

而這幅樣子羞澀的模樣實在是旁邊的女生看得嗷嗷叫,要不是身旁那四個黑臉站著,就真的上手捏捏了,實在是好可愛!!

“行了行了,放學。”

謝景初聽得心煩意燥,他從座位起身,走到宋且身旁,抬手幫他撥開想試圖上手摸摸的女生,語氣故意嚴肅:“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摸宋且啊,我都不敢摸。”

有幾個女生在那裡起哄:“怎麼可能啊,你跟宋少玩得那麼好,肯定是你太凶了宋少才不給你捏。”

“我凶?”謝景初撐著桌沿,彎下腰注視著宋且,目光略過他泛紅的耳廓:“宋宋,我現在不凶了吧?我這段時間表現得還可以嗎?”

宋且被這人突然靠近頓時局促了,他眨了眨眼,欲言又止:“還行吧。”

“表現什麼表現。”周鳴伸出手臂擋住謝景初,直接勾上他的脖頸,將他跟宋且的距離拉開,壓低聲:“不都說了宋宋不喜歡靠得那麼近,你犯什麼規。”

沈聽斯見他們倆打在一塊,乾脆拉過椅子,坐到宋且身旁,湊近他問:“那我們明天就出去玩不?”

宋且聽到這個‘出去玩’,頓時想起了這個計劃,是哦,之前說好要出去玩的。

他扭頭看向最後一排,陸北淮還坐在位置上,正好撞入這人漆黑冷漠的目光,心頭一顫,見他正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

自己也沒乾嘛吧,又這樣盯著他?

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北淮,放假我們要不要出去玩?”他試探的問了句。

那個父親還沒出院,其實陸北淮去了也是傷心的呆在icu外,無法進去,他還是想讓陸北淮開心一些,想著還是得帶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陸北淮收起視線,垂下眸,掩蓋住方才心頭膨脹到酸澀的情緒,淡淡說了句:“不了,我去兼職。”

宋且聽到他要去兼職,倏然站起身,脫口而出:“不可以!”

這個音量不小,他說完也發現自己說得太大聲了,輕輕地拍了兩下嘴巴,尷尬又不失禮貌給自己一個台階。

陸北淮把這個小動作收入眼底,心情更是煩躁,他將東西收拾好塞進書包,站起身:“我今晚得去醫院,可能不能陪你了。”

“我陪你去吧。”宋且也趕緊收拾好的自己東西,直接跟他們仨揮手說了句拜拜,轉身走到陸北淮身旁,見他心情又好像不太好:“我陪你。”

這家夥怎麼整天不高興呢,真難懂。

直接被揮彆的三人:“……”

靠,那他們在做什麼,宋且鳥都沒有鳥他們一眼。

陸北淮背起書包,餘光漫不經心掃了眼旁邊的三人,看他們眼神怨恨的盯著自己,唇角微揚,心情又好像沒那麼煩躁了。

他見宋且走到自己麵前,順手幫他拿過書包:“好。”

就知道會哄自己,畢竟那麼喜歡他。

那就勉強的接受靠近吧。

“宋且!”謝景初忍無可忍,喊住要跟陸北淮走的宋且。

這聲叫喚動靜不小,吸引了不少目光。

宋且停住腳扭過頭,見身後的謝景初有點生氣的樣子,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了?你不回家嗎?”

這句話頓時跟打在棉花上那樣。

吃醋的鬱悶心理撞上這句‘你不回家嗎’,真是鬱悶到家了。

謝景初對上宋且茫然好奇的眼神,憋了一會,覺得沒勁的放下胳膊,又不甘心的說了句:“反正你答應過我們三個要一起出去玩的,你要是食言我真的……揍你。”

宋且震驚瞪大眼,要揍他?

這麼嚴重?

他正想跟陸北淮說,肩膀就直接被勾住,整個人就被這樣抱著往教室門口走去:“誒誒誒……北淮,你等等,我還沒說話呢。”

走出教室,陸北淮鬆開宋且。

宋且正想扭回頭跟謝景初說兩句,結果就聽到後腦勺方傳來一句話:

“你可以回去找他們,那我去兼職了,去打拳。”

宋且聽完立刻扭回頭,見陸北淮皺著眉臉色陰沉,他鬱悶的抓住這人的胳膊:“你……你冷靜啊,有什麼兼職不能做非得去打拳,我都說了,這個不行,等下你要是又受傷我就告訴我爸聽!”

最後幾個字還是湊近壓低聲,故作恐嚇。

傳入某人耳裡就跟毛茸茸撓癢癢似的。

“擔心我?”

“那不然呢!”宋且點頭,心想,真的是,問多少遍了,他都回答過多少次了,健忘嗎。

兩人並肩往樓下走去。

“他們說要跟你一起出去玩。”

“是啊,之前確實是約好的,我也跟你說過的,那你去不去。”

“如果我不去呢?”

宋且停下腳步,一言難儘地看著陸北淮。

陸北淮見他停下也跟著停下,他走快了兩步,便側身看向他,見他鬱悶抿唇的盯著自己,皺眉的模樣有點撓人,看得心頭莫名癢癢的。

“你不去的話我就不去了,那謝景初他要揍我。”宋且握緊拳頭,在陸北淮麵前用力的揮了揮,尾音咬重。

他一想到就鬱悶,這裡的弟弟各個跟炸藥包一樣,動不動就生氣,動不動就鬨脾氣,真是頭疼,心胸怎麼都不放寬一點呢。

這沒什麼威懾力的棉花拳在眼皮底下輕輕一晃,心尖跟著晃了一下。

“他如果敢動你那他在我這裡走不出去的。”陸北淮說,說完自己頓時怔住。

宋且沒有察覺到陸北淮的變化,撇了撇嘴,繼續往前走:

“打架可不好哦,和平相處不好嗎,他們現在也沒有怎麼樣你。”

陸北淮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刹那的收回胡思亂想,見宋且往前走,落後一步跟著。

初夏的放學時間,廣播放著音樂,陽光高掛日光傾灑在校園裡,教學樓外的草地石子路上,樹蔭小道枝丫伸展著,光線從間隙隨性的落下一地斑駁。

走在石子路前的少年邊走邊綿綿叨叨著,時不時低頭看中哪塊石頭,就踩在腳下。

“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他們說你,他們說我就護著你。”

“人總是要前看的,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做錯事就永遠不回頭。”

“隻要他有悔過之心就給個機會吧。”

陸北淮見宋且這樣走,眉頭就沒舒展開過。

就在這時,看見宋且忽然轉身。

他的步伐戛然而止,下意識的抬起雙臂,也將拿著的書包稍微舉高,讓對方撞了個滿懷。

握在手中的書包正好擋住落在少年臉上的光線。

宋且沒想到陸北淮離自己這麼近,轉個身就猝不及防的投懷,他腳一頓,鼻子直接撞到陸北淮下巴,痛得捂住鼻子,眼淚汪汪的仰頭看向他。

“對、對不起,沒撞到你吧?”

“宋且。”

“……嗯?”宋且揉著鼻子。

“我給你個機會。”陸北淮用書包為宋且擋住落下的光線,他彎下腰,在鼻尖前停下距離,凝視著宋且:“我可以答應陪你去玩,但我希望你可以告訴他們,你喜歡我,你最喜歡我。”

宋且:“……?”

“這就是我要的獎勵,可以嗎。”

頭頂落下的這句話與喧囂的蟬鳴聲融在一起,彆出心裁的稱呼,似乎聽出其中的用意,帶著陰鬱攀比的惡劣。

高大健碩的體格靠近,臂彎與書包遮擋住的範圍像是一道強勢的網,連落下的呼吸都帶著幾分威脅。

宋且壓下擂鼓般的心跳:“你就這麼有自信可以全部拿4分?”

這家夥怎麼那麼執著這件事。

樹上的桂花花瓣被風吹拂過,盤旋跌落,正巧落在少年的耳尖上,這潔白的花瓣襯得緋紅耳尖更惹眼,估計是感覺到覺得癢,抬手想拿掉。

陸北淮比這隻手快了一步,捏住這隻耳朵。

宋且:“……?!”

他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

兩人的手不經意觸碰上,少年們的體質都熱。

“嗯,我有信心。”

“……但、但是……”宋且猶豫地皺著眉頭,他放下手,兩隻手抓緊,想了想,又抬眸看向陸北淮,有點羞澀道:“我不好意思怎麼辦?”

這句尾音上揚害羞的音調,有點撓人。

陸北淮沒說話,盯著這副模樣。

拿著書包的手猝然收緊。

宋且看到陸北淮的胳膊肌肉緊繃,瞬間被嚇到,抬手抱著腦袋,著急回答:“……誒誒誒我說,我說就是了,你彆揍人。”

他說完見陸北淮還黑著臉,小聲說:“我會說的,彆打我,我可打不過你。”

陸北淮深呼吸一口氣,放下書包。

宋且見陸北淮一放手被嚇得肩膀顫了一下,眼神警惕又小心翼翼。

這個反應就像是小動物身上的應激反應,害怕的事物一點動靜都會惹得渾身顫抖。

陸北淮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你彆撒嬌。”

宋且愣住:“?”

他沒有啊。

第29章 身嬌體弱29

身嬌體弱29

傍晚的住院部,提著保溫袋的家屬進進出出,也有的推著輪椅上的家屬往電梯進去,人流量比平時會多一些。

“不好意思,讓一下哈。”

電梯門一打開,正好兩台輪椅想要進入電梯。

宋且本身就貼著電梯牆,見有人進來,默默地往後退一步想讓些位置給坐輪椅的病患,剛退一步就感覺腳後跟抵著身後的鞋,肩膀被大手握住,帶著他稍稍往後,後背貼上了溫熱的胸膛。

他察覺到護他的動作,回頭看了眼陸北淮,綻開笑顏,小聲笑說:“謝謝你哦。”

電梯人並不少,摩肩擦踵,貼耳湊近的動作讓唇不經意蹭過耳朵,儘管隻是一刹那。

“站好。”陸北淮不著痕跡的偏了偏,握著這單薄的肩膀,垂放在身側的手背擋住宋且身旁的輪椅把手。

“好吧。”宋且聽話地扭回頭。

全然不知電梯牆的倒影上,身後的目光落在那張乖巧漂亮的側臉,蹙著眉頭,久久沒有轉移視線。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icu重症病房樓層。

宋且落後一步跟著陸北淮身後,見他走到了繳費窗口,說了父親所在病房跟名字,將證件跟卡遞過去繳費。

“陸國是嗎?”收費處護士看了眼窗口外的陸北淮:“有醫保嗎?”

“嗯,有。”陸北淮應了聲。

護士一通操作,將單子打出來,三兩下蓋上章:“算上之前欠的費用,還需要支付36萬7千元。”

宋且瞪大眼,連忙抓住陸北淮的胳膊,但又怕弄到他受傷的地方,小力了些,詫異看向他:“那麼多錢嗎?”

“一個多月了,每天都得要花費上萬,很多進口藥不給報銷。”陸北淮聽到這個價錢心裡已經毫無波瀾了,這半年裡在拳館裡做陪練跟在宋家攢的錢也有一些。

還有欠宋且他爸爸的二十萬。

說完拿過護士遞過來的單子,往重症病房走去。

“那醫生具體有說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重症病房嗎?”宋且見陸北淮臉上沒什麼表情,一時也判斷出這家夥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

幸好已經幫他解決了欠宋父的二十萬,這家夥打比賽的兩百萬說實話還未必能夠撐得起這樣的醫療費用。

“可能是這幾天。”陸北淮往旁瞥了眼,對上宋且憂心忡忡的模樣:“你很緊張嗎?”

“我能不緊張嗎!”宋且說:“這可是你爸爸誒。”

陸北淮看他一會,沒說什麼便收回視線,拿著單子往病房走去。

宋且見陸北淮走了也跟上去,可能是走得快了,覺得心口有些發悶,自己皺了皺眉,抬手揉著心口,跟不上就乾脆放慢腳步。

這身體可沒用啊,怎麼總是氣短胸悶的,真不舒服。

走在前麵的人餘光瞥見,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

icu重症病房前,主治醫師正好從裡麵走出來。

“劉醫生。”陸北淮走上前。

劉醫生見是這個熟悉的小夥,他點了點頭:“又來看你父親了,你父親這兩天的體征穩定了許多,不過穩妥起見還是得觀察多一周。”

說著看了眼陸北淮身旁的少年,或許是出於職業敏感,看多了幾眼。

宋且也感覺到醫生在看他,隻能乖巧的點點頭視作打招呼。

陸北淮從玻璃窗看見護士正在為他父親調整著儀器,興許是感覺到他的目光,戴著氧氣罩頭發蒼白的男人將頭轉了過來。

男人本還沒有什麼反應,卻在看見兒子身旁的少年時,下一秒忽然反應強烈,渾身發抖,卻死死的盯著他。

旁邊的體征監測儀的數值也跟著驟然的情緒變化而數值跳動。

宋且被那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見這個中年男人反應那麼強烈,好像使用渾身解數都要衝過來一樣,心頭忽然顫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劉醫生!”

劉醫生眉頭一皺,連忙走回重症病房查看情況。

陸北淮沒有動,就隔著玻璃窗凝視著突然發生的情況,甚至剛才父親的那一眼都在深深的刻在腦海裡,好幾天沒看見自己卻不是第一眼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身旁的宋且。

垂放在的身側的手猝然握緊。

“北淮……”宋且見陸北淮臉上不太好看,雖然剛才被嚇了一跳,但也緩過來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你爸爸肯定會沒事的。”

話音落下,拍肩膀的那隻手倏然被握住。

宋且覺得疼,隨之看見陸北淮臉色陰沉凝視著自己,想抽回自己的手有點不敢:“……怎,怎麼了嗎?”

問完之後手就被放開,這人也一句話沒說,看回重症病房,渾身散發著陰鬱低沉的氣息。

宋且:“……”揉著自己的手腕,就這樣站在陸北淮身旁,以為是心情不好,也沒說什麼。

一直到icu病房裡忙碌完,醫生才走出來,說是因為看見親屬情緒波動大,已經打了鎮定劑,讓他們也不用太擔心可以先回去。

等離開醫院已經是晚上。

宋且瞄了陸北淮一路,見他從始至終都是沉默不語,看得出是心情不好到了極點,他發現了,每次隻要是來醫院陸北淮就會不開心。

這樣的不開心說不上是不是因為擔心他爸爸,但他感覺更多的是不悅。

對,就是不悅。

是因為剛才那個男人隻看了他嗎?

因為不確定會探望到什麼時候,宋且讓司機送他們到醫院就先回去,所以現在離開醫院他們就得自己回去。

“陸北淮。”

正走下樓梯的陸北淮頓住腳,沒回頭。

宋且站在樓梯最上那一層,距離走下台階的陸北淮也就兩步,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反正我們也放假了,要不今晚我陪你吧,你想做什麼?”

“打拳。”

“……嗯?”

“我想打拳。”陸北淮側過眸,微掀眼皮:“你陪我嗎?”

宋且一聽到陸北淮要去打拳,伸手緊緊握住他胳膊,阻止他:“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前兩天才受了傷,醫生都說了不許你劇烈運動。”

“我隻想打拳。”陸北淮淡淡道,胸口悶得被水泥糊了一堵牆,密不透風,無法喘息。

腦海裡不斷浮現剛才父親那一眼,不是看他不是看他,為什麼不是看他!!!!

憑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在宋且身上。

不論是惹事生非的時候,還是現在……

乖得任由拿捏。

說完甩開宋且的手往樓梯下走。

宋且見他走趕緊跟上,走快兩步,愁死了:“哎呀,陸北淮,都說那種地方不可以去,太危險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不去啊。”

結果陸北淮突然停下。

他整個人又猝不及防撞了上去,腳一踩空,條件反射的抱住陸北淮,心有餘悸的站好。

然後瞄了眼陸北淮,見這人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尷尬又不是禮貌的笑了笑,站好後輕拍著對方的胳膊,故作淡定道:“怎麼就停下了呢,嚇我一跳。”

陸北淮將這幅模樣印入眸底,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像是刺激了他的興奮因子,他反手抓住宋且的手腕:

“你陪我去。”

宋且猛的抬頭:“哈?”

“我要你陪我去。”

宋且嚇得想從陸北淮手裡抽回自己的手,卻在下一秒,整個人被陸北淮單臂抱了起來,他驚呼出聲:“誒誒誒陸北淮!!!”

對於早已經習慣了重量級訓練的陸北淮單臂抱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單臂抱著宋且的臀部以下位置,讓他趴在肩膀上,直接將人抱起來往台階下走:“你可以拒絕,但我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宋且趴在陸北淮的肩膀上,表情欲哭無淚,手著急得拍著他的後背:“我們好好商量,不要動用武力。”

“動用武力又怎麼樣?”

“……就算你踢到棉花了qaq。”

陸北淮笑了聲。

醫院外的路燈已經亮起,公交車站站著不少人,有的是剛下班的社畜,有的是走讀的學生。

宋且看見那麼多人望過來,腦袋都麻了,加上覺得腹部的位置被肩膀頂得難受,小聲哀求:“北淮,你這樣弄有點難受,放我下來好不好?”

“不好。”陸北淮說。

宋且見他們越來越靠近車站,那種對於目光注視的焦慮感瞬間襲上心頭,他立刻抱住陸北淮的脖頸,聲音緊張得都快哭出來了。

“……陸哥,求你了,放我下來吧。”

夜晚夾雜著夏日熱度的風,與這句從未想過的稱呼落在耳畔,心頭熱得與方才的興奮念頭參雜一塊。

陸北淮停下腳步,將扛在肩上的宋且放下來。

宋且正以為可以下來,眼神蹭的亮了,卻被放下來的瞬間臀部坐到了陸北淮的臂彎上,他瞪大眼,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這個姿勢!!!

他又不是寶寶為什麼要這樣抱啊啊啊啊啊!!!

好多人看過來了啊!!

“你叫我什麼?”陸北淮把宋且托抱在臂彎上,微微抬頭看向他。

他聽到這家夥的聲音染上著急的哭腔,這張白嫩嫩的臉一點點染上紅暈,眼露哀求地垂眸看著自己,隱藏在心底的惡趣味隨之而來,沒有要將人放下來的意思。

宋且感覺整個人要完了,額頭的細汗密布,心臟跳得急促,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跟這個世界說拜拜。

“陸哥,我喊你陸哥,把我放下來好不好,好多人看著了……”他低下頭,將額頭抵在陸北淮的肩膀上,壓根不敢抬頭。

瘋了,今晚他絕對睡不著。

因為太過於緊張,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染上哭腔。

蹭著頸肩的頭發細軟,染著哭腔的嗓音像隻被主人捉弄的小貓在懷裡發出求饒,將隱忍的惡趣味再次推到一觸即發的邊緣,與方才的不悅揉在一起,報複的念頭愈發強烈。

“想我放下你下來嗎?”

宋且聽到耳畔低沉含笑的聲音,他的身體不由得抖了一下,耳尖也跟著動了動,小小聲回答了一句:“嗯,人好多,想下來。”

嗚嗚嗚自閉了。

“喊一聲哥哥我就放你下來。”

宋且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哥哥。”

“說完整,要哥哥做什麼?”

宋且欲哭無淚:“……要哥哥放我下來。”

說完,整個人無地自容地將腦袋埋入陸北淮脖頸處,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聲緊張帶著顫抖的叫喚極大的滿足了報複欲。

陸北淮唇角微陷。

第30章 身嬌體弱30

身嬌體弱30

拳擊館的麵積很大,到了晚上練拳的人特彆多,有的是愛好,有的是健身,一眼望過去都是身形高大健碩的青年男人。

‘砰砰砰’的拳擊手套對抗聲響回蕩在館裡。

“臥槽陸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

“嗯,想來練一下,幫我開間房間。”

“好的沒問題!還是平時你用的那個房間吧,今天這間房沒有客人預定。”

“好。”

宋且跟著陸北淮走進拳擊館,他見前台的帥哥跟陸北淮打招呼,兩人看起來很熟的樣子,還稱呼陸北淮為陸哥,好奇地聽著。

心裡不由得感慨,在這裡的陸北淮跟在學校裡完全不一樣,在學校裡沉默寡言,甚至在過去還會被“宋且”欺淩,看起來在外麵都混得挺好的。

看來對“宋且”的仇恨還是很高啊。

他苦惱地揉了揉耳朵,現在到底得要怎麼樣才能讓陸北淮對自己的態度好起來啊。

這家夥又不是愛說心裡話的人,總是要人猜。

前台看了眼陸北淮身旁的漂亮少年,吹了一下口哨,勾唇笑道:“陸哥,這是誰啊,不介紹一下?第一次看你帶人來誒,客人?”

宋且從沒被人吹過口哨,默默地挪到陸北淮身後尋求安全感,他一個男的有什麼可吹口哨的,頓時有些鬱悶。

陸北淮淡淡看了前台一眼。

前台撞入這陰沉的目光,頓時收聲,把鑰匙遞給陸北淮,沒敢再說話。

要說這一年拳擊館哪個人最受老板重視,除了陸北淮沒人了,因為陸北淮從兼職拳擊陪練再進入拳擊賽場,為拳擊館賺了非常多的錢跟名聲,也吸引了不少有錢人來投資比賽。

更重要是可怕至極的臂力與爆發力,跟這幅長相,放在拳擊界也是少見的顏值,更彆說這樣的拳法,可以說是他們拳館的瘋子,平時訓練都沒人敢隨意的挑釁他或者是跟他一起練。

那是連靶都會被打散的程度。

就算現在不再打拳擊比賽回來同樣忌憚。

陸北淮拿過鑰匙,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後的宋且,心裡冷笑,還會怕人呢,說完拉住他的胳膊帶他往裡麵走。

有意的讓他走在自己身前。

擋住那些不規矩的視線。

拳擊館的麵積很大,有公共區域的練拳環境,也有私人教練房間,有一定的保密性。

宋且跟著陸北淮走進一間寬敞明亮的拳擊房間,裡麵的設備一應俱全,有一些熱身的基礎設備,左側的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拳擊手套,旁邊放著立式沙袋,也有懸掛式沙袋,右側便是滿麵的玻璃牆。

他見陸北淮將書包隨意放在旁邊,走到拳擊手套牆麵前,隨手拿了對手套。

陸北淮拿下手套,側過身,看向宋且:“過來。”

宋且沉默兩秒,左手托著右手手肘,弱弱舉起手:“那個,老師,我不能打拳擊哦。”

“沒讓你打,過來。”陸北淮撕開手套外的魔術貼。

宋且:“……”他龜速的挪了過去,這人,該不會想要揍他吧。

“再不過來今晚去我家穿裙子拍照。”陸北淮說。

宋且聽到後迅速地衝到陸北淮麵前,差點沒刹住車,好在停住了,他喘著氣,抬頭望向陸北淮:“陸哥我來了,有什麼吩咐嗎?”

陸北淮:“伸手。”

宋且乖乖地伸出手。

陸北淮握著宋且的手腕,將手套給他戴上:“一會我打,你躲。”

宋且瞪大眼,傻眼地看著陸北淮,表情仿佛在說‘那不是死定了’,他試圖把手抽回來,卻被握得死死的。

“不是想我原諒你嗎,這就是其中一個哄我的方法。”陸北淮將手套給宋且戴上,尺碼選的稍微大了些,有些鬆,他皺了下眉,又給脫掉,換了另一對。

背對宋且拿手套時又說:“你可以現在走,但我不會原諒你。”

宋且:“……”他麵帶微笑,把戴手套的手還懸在空中:“沒走呢,等你哦。”

陸北淮餘光瞥見宋且的動作,唇角微掀,他把小一個尺碼的手套拿下,轉過身,握住宋且這隻手,將手套給他戴上。

兩隻手都戴好後,再將拳擊護肘,拳擊護膝給他一一戴上。

最後把拳擊頭盔戴到他頭上。

宋且感覺自己的臉頰被頭盔擠得鼓鼓的,有些難受,他看向陸北淮:“怎麼穿得那麼多,好熱。”

陸北淮對上這張頭盔下肉鼓鼓的臉,他扶著頭盔兩側,彎下腰凝視著宋且:“這可以保護你,免得被我揍摔了疼哭。”

高大的體格壓下,寬肩低垂,隔著頭盔與護目鏡,這句聽不出情緒的話語,與近在咫尺的眼神透著無形的壓迫感。

這幾乎是一場碾壓式的欺負。

宋且:“!”他嚇得退後一步,抬起戴好手套的雙手,當作抵抗的姿態,眼露防備警惕:“你你你……手下留情。”

陸北淮低頭笑了聲,走到旁邊的櫃子打開,將身上的襯衫脫下,換上黑色背心,再拿出拳擊繃帶,纏在自己的手上。

燈光明亮,穿著黑色背心的陸北淮將兩隻手分彆纏上拳擊繃帶。

沒了襯衫的遮擋,優越的體格,健碩的胳膊線條毫無遺漏地儘收眼底,身上的傷痕累累像是訴說著每一段為父親拚了命的博弈,也是那副隱忍麵孔下的偽裝。

偽裝得越狠,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越瘋。

宋且看著陸北淮就站在那裡,腦海裡再次浮現那晚擂台上的那副麵孔,滿臉的血,渾身的傷,卻如同一隻孤狼捕獵的盛宴,興奮得狠戾駭人。

他害怕得咽了咽口水,有些腳軟,試探的問了句:“……那個,你真的要揍我嗎?”

哎慘了,他哪裡是陸北淮的對手。心疼歸心疼這個假少爺,但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難了。

陸北淮將繃帶纏好,抬眸看向宋且:“嗯,等會記得躲好了,我打人很疼,會哭的。”

宋且抿住唇,嗚嗚嗚他現在就想哭了,為什麼啊。

蒼天啊,以後跟小說主角同名同姓記得連夜改姓啊,而不是什麼鬼全文背誦,真的會被這樣的主角嚇死的。

陸北淮走到宋且跟前,見他低著頭沉默沒說話,知道他是在害怕,這樣才好。

“少爺,請站好。”

宋且欲哭無淚的抬起頭,聽話站好。

陸北淮見這人這麼乖,心想他倒要看看有多喜歡他,喜歡得這樣都能忍。

於是帶著人先熱熱身。

宋且跟著陸北淮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動作,大概就這樣活動了五分鐘左右,他見陸北淮走到自己麵前。

“一會我揮拳的時候,你要躲開。”陸北淮抬起拳頭,放慢動作,朝著宋且左側臉打去。

宋且條件反射的抬手捂臉。

陸北淮:“……”

“哦,對不起。”宋且意識到自己的反應,見陸北淮沉默的看著自己,好像對自己有點無語的樣子,尷尬地放下手:“我會了,你再來一次吧。”

不就是躲嘛,誰不會了。

陸北淮再次揮拳,動作也都比較緩慢,就像是教初學者出拳的動作要領一樣,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宋且的反應,見他聽得還挺認真。

下一秒,快速出拳。

宋且嚇得瞬間抬手捂臉:“嚶。”

陸北淮:“……”

宋且意識到自己又躲了,不好意思的放下手,小心翼翼地看向陸北淮:“你太快了,有點嚇人。”然後又補了一句:“不過也是我還沒學會,等下說不定就可以跟你對打了,再讓我適應一下。”

陸北淮失笑出聲,他點頭:“行,再來。”

“要慢的。”宋且鬥膽提了句要求:“可以不老師。”

陸北淮抬拳:“嗯。”

說完繼續揮拳。

結果就是宋且躲得很是狼狽,儘管這已經是放過水的狀態,但還是躲得亂七八糟,甚至還有抱頭蹲下的。

大概就這樣打了十幾分鐘。

宋且已經氣喘籲籲,他覺得自己心跳都快不行了,見陸北淮又是一拳揮過來,他是頭暈目眩都沒看清,就這樣愣愣地看著拿拳頭往臉揮過來。

直到即將砸到臉,嚇得閉上眼。

陸北淮的拳頭戛然而止停在頭盔前,看著麵前頭盔下那張已經被汗浸濕的臉頰,興許是不太舒服了,臉色有些蒼白,氣喘籲籲的,嘴唇也被嚇得緊抿發顫。

下一秒,懸在空中的拳頭被對方的頭盔碰了一下。

宋且睜開眼,見拳頭還在麵前,他湊前,將腦袋往這個纏著繃帶的拳頭砸了一下,而後對上陸北淮的眼睛,笑彎眼梢。

“算你打中咯。”

哎投降投降,不打了。

這個尾音上揚的語調有些喘,卻絲毫沒有聽出被耍的不高興,反而在哄著麵前的人。

報複欲似乎被這樣的情緒一掃殆儘。

大概過了一會,陸北淮才反應過來自己看得太久,他放下手。

“陸哥,稍微開心一些了嗎?”宋且想解開頭盔,發現解不開,就看見陸北淮走到麵前。

陸北淮將頭盔從宋且的腦袋拔出來,揭開時,發絲上的汗有幾滴揚到他唇上,嘗到了些許鹹味。

而頭盔下這張臉早已經是大汗淋漓,臉頰沁著通紅,才十幾分鐘頭發都濕了,此時雙眸透亮神采奕奕的望向他,詢問著他開心嗎。

如果他說開心那就不哄他了?

“不開心。”

宋且覺得自己滿臉都是汗了,掀起衣服擦了擦,聽到陸北淮這麼回答:“啊?”

陸北淮掃了眼那節白皙晃眼的腰身,皺眉,伸手從他手中將衣角拉下:“為什麼要用衣服擦汗?”

“為什麼不可以?”

“不衛生。”

“哦。”宋且也沒反駁:“那有紙巾嗎,身上好濕啊。”

陸北淮喉結滾動,他彆開視線,走到櫃子前,將自己那件襯衫拿了過來,遞給宋且:“那這個擦吧。”

宋且:“?”不是說衣服擦汗不衛生?

算了,擦擦吧。

他拿起白襯衫,胡亂的擦著臉。

濕透的額前發絲被淩亂的擦拭著,露出光潔漂亮的額頭,運動過後的這張臉實在是……

漂亮乾淨。

某人看著一時半會沒有轉移開視線。

……

離開拳擊館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咕嚕咕嚕——

宋且聽到自己肚子開始在叫了,他扭頭看向陸北淮:“你餓不餓,我好餓。”

“想吃什麼。”

“泡麵。”

陸北淮看他一眼。

宋且笑了笑:“想吃上次你煮的那個。”

老舊的樓道感應燈時好時不好,一會亮,一會走了一節都沒亮。

“謔!”

宋且小小聲喊了聲,感應燈就亮了,他眼神一亮。

走在身後台階的陸北淮往前看了眼,見這家夥自己謔得不亦樂乎,心情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最終也沒理清楚,就當作是喜歡自己的表現。

終於走上五樓,宋且氣喘得厲害。

“哎,你家太高了。”

陸北淮拿出鑰匙開門:“我不像你家有電梯。”

宋且:“……”

兩人走進屋裡。

陸北淮放下手中的兩個書包,徑直走進廚房。

宋且見況也跟了進去,見陸北淮洗手,他也湊到旁邊蹭了個水。

全然沒發現旁邊那道視線就沒在他身上離開。

很快,鍋裡放了水,煤氣灶打開,‘滴滴滴’的聲音過後,起火了,等待鍋裡的水煮沸。

“陸北淮,你會做飯麼?”宋且雙手撐著灶台邊。

陸北淮將手裡的泡麵袋拆開:“那你覺得我現在在做什麼?”

“可是泡麵不是飯。”

“那你想吃什麼。”陸北淮見水差不多煮沸,把三個麵餅放進鍋裡。

“我想吃佛跳牆。”

陸北淮輕嘲一笑:“少爺,你可真會點菜。”說著將調料包放進鍋裡,又拿起小刀,將火腿腸口子劃開,把火腿腸放進泡麵裡。

再將旁邊平底鍋的火點燃,等了會,準備下油。

他油壺拿在手中,見宋且還站在旁邊:“站到外麵去。”

宋且以為是陸北淮不想自己站在這裡,忽然有點失落:“好吧。”

轉身走出去。

“這油會濺起來。”

宋且剛走出廚房,就聽到這句話,他像是聽出什麼,眉眼瞬間舒展開,又轉身走回陸北淮身旁:“你是怕我被油濺到了嗎?”

陸北淮正好將雞蛋敲進鍋裡,油飛濺而出。

“嘶——”宋且被油濺了一下,又癢又痛的,連忙用手摸了摸胳膊。

陸北淮立刻關掉火,拉住這隻胳膊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衝洗胳膊,看見這白淨的胳膊上紅了一塊,沒忍住看他一眼。

“不然呢,我讓你出去做什麼?”

這語氣有些不悅。

宋且見陸北淮那麼凶,又慫又乖的垂下眉頭:“哦,知道了,那麼凶乾嘛……”

水聲稀裡嘩啦,最後一句小聲嘟囔還是被聽進耳裡。

陸北淮心想,他凶?

他什麼時候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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