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苦笑一聲,把米粒抱起來,坐到沙發上,輕輕撫摸著它的後背,“怎麼,就連你也不要我了?”
“沒良心的小東西。”
“是誰把你從宋城帶出來的?誰把你送到她身邊的?”
“她一走,正眼都不看我了?”
米粒沒精打采的喵了一聲。
秦硯心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房子明明不大,可是卻讓人覺得空的厲害。
以前林覓住在這裡,後來又多了個李婉意,他雖然從沒有說過,可自小跟林覓相依為命,沒有誰真正關心過他,就連秦家的那些所謂親人,看到他也隻是想要利用而已。
隻有李婉意,她住進來之後,像個真正的長輩,會督促他早睡覺,盯著他按時吃一日三餐,還時不時用蹩腳的話術提醒他不能忽視了林覓。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李婉意死了,林覓也走了。她對他一定很失望。
他就這麼靜靜的在沙發上坐著,一直到了夜裡,都沒有開燈。窗外的燈光照進來,映照出他的身影孤獨淒涼。
晚上十點,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硯看了一眼,接起來,“喂。”
是手下的電話,彙報最新的進展,“秦總,根據白小姐的供人,我們找到了李女士的第一受害現場,要……報警嗎?”
報警的話,人證物證都在,毫不費力就能把白小小和她的那些手下送進監獄。蓄意殺人這種罪名,這輩子都不可能活著走出監獄。
可秦硯之前下令要把白小小送回墨西哥,交給維邦,卻並沒有安排她手下的那些人怎麼辦。所以手下覺得有必要請示一下。
秦硯拿著手機放在耳邊,瑩瑩亮光照的他臉上明明暗暗,他開口,聲音冷漠又殘忍,“不用,把那些人都送回墨西哥吧。”
報警送進監獄,便宜他們了。
白小小和那些雇傭兵,都是以旅遊簽的簽證過來的,他們沒有國內的任何身份證明,嚴格意義上甚至都不算國內的人。
應該不會讓程乾冰太為難。
秦硯盤算了幾秒,又問了一句,“維邦那邊聯係上了嗎?”
手下猶豫了一下,才道,“聯係上了,不過維邦說他早就對白小姐不感興趣了,您這樣做是羞辱他。”
秦硯輕笑,“告訴他,我就是在侮辱他,讓他隨意發揮。”
這句話,幾乎定下了白小小的命運。
手下又遲疑的道,“白小姐從下午就一直鬨著要再見您一麵。”
秦硯眼神冰冷,“沒有必要。”
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他手機上很快就響起提示音,是手下把李婉意遇害地點的位置發過來了。
他看著那個定位,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然後起身拿了外套出門。
那是他愛人的母親,也是他尊敬的長輩,無論如何,他都要過去送最後一程。
秦硯驅車來到手機上的定位,因為沒報警,周圍都是由他的人站崗,秦硯的車一停下來,就有人過來給他開門。
“秦總。”
秦硯點點頭,麵無表情的走進去。
這是一棟私人彆墅,不是白小小剛來國內時他買的那一棟,應該是她後麵自己添的,大概買的時候就打算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彆墅裡,一進門,就看到客廳裡一大片血跡,仔細看,是從臥室裡一直蔓延到樓梯上,再從樓梯上到客廳,像是被人拖行下來。
痕跡專家上前介紹道,“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李女士被抓過來之後,一開始關在樓上臥室,應該跟白小姐起了爭執,白小姐拿花瓶砸了李女士的頭。樓上花瓶的血跡經過鑒定是李女士的dna,之後李女士倒在地上,白小姐用一把匕首割開了李女士的頸動脈,臥室血跡呈噴灑狀,再然後,李女士從臥室裡爬出來,一路從樓梯爬到客廳,最終在客廳裡失血而亡。”
秦硯的腦海中,隨著痕跡專家的聲音,慢慢的有了那副畫麵。
他眼中情緒更加陰暗,良久才道,“我上去看看。”
樓上臥室,果然如痕跡專家所說,血液和帶血的花瓶,到處都是鮮血。
因為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血腥味沒那麼重,秦硯在這棟彆墅裡待了半個多小時,最終抬腿離開。
走出彆墅的時候,他吩咐手下,“把這裡燒了吧。”
媽,人生如夢,願你魂安。活人的罪,我會好好贖。
你最牽掛的女兒,我一定會找到,求得她的原諒,好好照顧她。
我以性命發誓,疼她愛她,永不負她。
……
一個月後,米國一家甜品店。
林覓從門外進來,走到最裡麵的位置,看著已經等在那裡的身影,露出了一絲微笑,“你又來的這麼早,搞得我每次都好像遲到似的。”
周紹文把給她點的青梅葡萄推過去,臉上掛著淡淡笑意,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全是麵前女人的身影,他不以為意的笑著道,“紳士本來就該等待,而且我也早已習慣了等待。”
林覓聽到這話,臉上沒有半分波瀾,笑的雲淡風輕,“那你恐怕要繼續等下去了。”
她知道周紹文對她的心思,可,誰說女人身邊必須要有個男人的?
她現在覺得一個人挺好,有錢,有工作,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人生苦短,何必沾染情滋味。她已經全心全意的愛過一個人,事實證明愛到最後沒什麼好結果。
不如單身一人。
周紹文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笑,“你啊,給我留點期待怎麼了,非要把話說得這麼絕。”
林覓卻很認真,“我是想告訴你,我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周紹文攤了攤手,“你也彆太自戀了,誰說我非你不可的,我就不能再喜歡一個嗎?實話跟你說吧,我快訂婚了。”
林覓有些意外的挑眉,“真的?什麼時候的事?”
周紹文努力讓自己笑的純粹一點,說,“家裡介紹的,挺好一姑娘,我跟她相處了有半個月了,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訂婚了。”
周家從有到無,又從無到有,即便現在恢複了一些元氣,可依舊遠遠不如當初。想要再進一步,唯有聯姻。大哥已經結婚了,聯姻的對象非他莫屬。
以前他還抗拒,可現在……反正最後娶的不是她,那娶誰有什麼區彆呢?
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也能讓她安心一些。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能看出林覓麵對自己的時候,那隱隱的愧疚之意。她感激他在最難的時候幫她離開,卻又因為不能回饋他想要的而不知所措。
既然如此,不如就讓他來主動打破她的無措。
至少從今以後,她麵對自己,能坦然很多吧。
林覓聽了周紹文的話,果然笑了,眉眼之間都是真摯的祝福,“恭喜你,能遇到喜歡的女孩不容易,要好好對人家。”
周紹文笑著看著她,“還用你提醒我?”
哪怕不愛,他也會做好一個丈夫和父親的本職。
因為周紹文要訂婚了,林覓跟他相處起來終於覺得坦然了許多,問,“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今天可是公司收購的大日子,如果不是周紹文把話說的那麼嚴肅,她肯定不會丟下工作來見他的。
一個月前,她在周紹文的幫助下來到了米國,在短暫的頹喪之後,她很快就振作起來,先利用自己的積蓄給母親買了塊墓地,鄭重的把母親安葬之後,然後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解決了最根本的生存需求之後,她就開始投簡曆。
憑借著以前優秀的履曆,很快就拿到了一份金融所的工作,年薪六十萬美元,工作駕輕就熟,很快就適應了。
林覓等著周紹文的回答。
周紹文卻是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關注過國內的事嗎?”
林覓臉色頓時就僵了一下,國內的事有什麼好關注的?周紹文這是在問她有沒有關注秦硯。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離開了,以前的事就跟我再沒有關係了,人要向前看,不是嗎?”
周紹文苦笑了一下,“是,你一向都是這麼理智又堅定的,他對你來說隻是一段路上的風景,可他……好像很難忘記你,他一直在找你。”
周紹文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為情敵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