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是一直在忙,”他笑道,“他們叫我去我都沒去,不是不帶你。”
“我沒這意思,你也不用跟我解釋,”何慕推開他,“我在工作呢,注意影響。”
向繁洲仍笑著,她這個人真的是從小到大都這樣,渾身上下嘴最硬,永遠有拒人千裡之外的能力,但他又覺得可愛,因為他能看到那重重迷霧障礙背後隱藏的柔軟的心。
他是為了保護她的身份而隱婚,但怎麼說對她都是不尊重的,沒見過父母,沒有婚禮,沒有任何名分,平白就成了他向繁洲的妻子,有點委屈是應該的。
他恍然想到很多年前的語文課上,老師讓他們做拚貼詩。
不同的字和短句寫在白紙上,被裁開,打亂,可以隨意拚接。
他作的詩是:“群山之間,我等影子入夢。”
原因也不言而喻。
更早的某一堂課上,老師在培養大家的想象力,問:“如果把選擇權交給你們,你們會想成為什麼?”
周景禾的答案是:“影子。”
“陰影?”她的同桌不解,“那不都是黑色的,不好看,不可愛。”
“影子和光是共生的,它描摹萬物的形狀,像深情的詩人,”她眉目舒展,臉上映著光,“多浪漫。”
向繁洲是認同她的觀點的。
影子是萬物的背麵,但不是永恒的黑色,它有無窮無儘的柔和,也是每個日日夜夜的我們,無論你如何自滿,如何失意,它永遠都在。
擁抱它,也是在擁抱我們自己。
她自小就是個玲瓏剔透的性子,此時更甚。
向繁洲知曉她對於這段感情的猶疑與徘徊,是奔向他時卻步的腳,亦是想要敞開又關上的心。
她本就是極獨立的人,人格自洽,要讓她去打破自己,去走向一段渺茫的愛情屬實是過分的。
並且他此時藏著身份,莫名奇妙地求婚,本就像不懷好心,她能同意已然是意外之意外。一定程度上,他對她而言完全是不安定因素,她需要時間去驗證這份愛無可厚非。
向繁洲太明白,他們缺席了太多的時光,他要重新走入她的生命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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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拍攝結束後,夜已深,遠處已然靜寂,隻這一處聚集著人群,亮著光,仍有聲響。
幾天的連軸轉,團隊的人都有點吃不消,收工的喜悅隻持續了一刻,便意興闌珊,垂頭喪氣地收拾殘局。
篝火未滅,竄起的紅色火苗像不知疲倦舞動著的自由靈魂。
一個場務本是負責滅掉火源的,卻沒有動手,吼一聲:“我們不如趁此機會,縱情歌舞吧。”
聲音高亢明亮,如同黑夜中的光明指引。
四散的人群腳步停住,回望聲音源處,繼而有人抱著音響從車上探出頭,“哢噠”打開開關。
何慕和向繁洲也回頭看。
“鐘聲響起歸家的訊號,在他生命裡,仿佛帶點唏噓……”①港樂驟然響徹,像是點燃了某些暗藏的引線。
有拎著攝像機的人和收道具的人跟著一起唱,儘管是不標準的粵語,但是跟唱得十分陶醉。
眾人跟著笑,目光聚集並且回溫,疲憊仿佛在這一刻消除殆儘了。然後不斷有人加入這個隊伍,跟著音樂的節奏律動和揮舞手臂,仿若置身在一個海邊音樂會的現場。
何慕也抬眸看向繁洲,他的臉上映著微紅的火光,意外有種矛盾的神秘感,他沒有對眾人突然的舉動表示厭煩,也沒有直接加入,眼中的情緒漾動著。
有人拿著手機或者重新打開攝像機記錄下這一刻的縱情。
寂靜的夜色與喧鬨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卻顯得這群人更加得純粹真誠。在這般催動下,何慕跟著腎上腺素飆升,也跟著加入副歌:“今日隻有殘缺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抱緊自由……”①
向繁洲沒想到此時她還有精力跟著鬨,笑著旁觀,下一秒卻被何慕拉到光亮中。
“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她怕音樂聲太大,湊近他卻仍加大了音量。
“我又沒你們一起工作。”
“你這些天當總監助理當的挺儘職的。”何慕笑吟吟地說,尾調亦是上揚的。
向繁洲覺得此時沒有束縛的何慕,更自在,更迷人,明媚得像束不滅的光。他拉她進懷裡,與她對視:“那你打算怎麼獎勵我?”
“這麼多人在呢?”何慕推開向繁洲湊近的臉。
他眼底帶笑,正準備開口,被打斷。
“非常感謝這一次的拍攝把我們聚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