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棠鹿雪目光躲閃了下,小聲道:“我那時見到你太高興,忘記了……”
忘記了棠家滿門被害,忘記了親爹臨死遺言,忘了七年?
“忘記了?”
蕭燼眯著眼皮,森寒的眸子裡帶著徹骨的寒冷:“棠鹿雪,你敢再說一遍!”
棠家養育她那麼多年,捧在手心裡寵了那麼多年,就換來她一句“忘記了”!
他的目光太駭人,棠鹿雪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這些年受過太多苦,如果不強迫自己忘記,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熬過來……”
說著說著,不知是否是真的想起了那七年的苦難,棠鹿雪眼睛都紅了,淚水滴落下來,哽咽道:“燼哥哥,你可以不喜歡我,可以將我趕走,可以不管我死活,可是你不能懷疑我對棠家的心啊!”
她仰起頭,盈滿淚水的雙眼中滿是柔弱到極致的堅強,一瞬間竟讓人分辨不出她是真情還是假意。
棠鹿雪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淚,深吸口氣道:“我若真的枉顧棠家和爹爹的教誨,那我今日又何必來找你?還在門口站了一個時辰。”
蕭燼皺眉,他不喜棠鹿雪,也無意分辨她此刻所言是否出自真心,隻抬手打斷道:“不必多言這些,你隻說老師交代了你什麼話就行。”
棠鹿雪一僵,他竟是絲毫不體諒她,絲毫不想跟她說無關的話。
這一刻,棠鹿雪怔怔望著眼前的男人,那顆因為他悸動了多年的心終於慢慢地死去。
她沒再哭,隻是低聲道:“爹爹知道有人要對付棠家,所以在那些人上門的前一晚,他將我叫到跟前,跟我說若是棠家出事,就將他的話帶給你。”
不管棠鹿雪平日裡有多虛偽可惡,但這一刻提及棠海,這個將她捧在手掌心寵溺的父親,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敬。
她看著蕭燼,一字一句說出棠海生前最後的囑托:“爹爹遺言有二,一說,丹國如今並非真正的太平,真正的敵人依然藏在暗處,隻待時機成熟,便可能隨時發動戰亂。”
“爹爹說他教你這麼多年,為的是你能守護好丹國,帶給百姓真正安穩的生活,必要時不必固守著兄尊弟卑的陳規,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蕭燼臉色微變,目光沉了兩分。
門外聽見棠鹿雪說話內容的蕭甲和蕭癸亦是對視一眼,目光都有些複雜。
棠鹿雪看著蕭燼道:“我想你很清楚爹爹這話的意思,他是說讓你造……”
“你隻需將老師的話說給我便可,不需要解釋。”
蕭燼及時打斷她,冷聲問:“第二是什麼?”
見他完全不想提起那兩個字,棠鹿雪目光微暗,暗中咬了咬牙道:“二說,爹爹交代若是未來有機會,他懇請你為棠家平反,為那枉死的五萬將士平反。”
稍頓,棠鹿雪歎了口氣道:“不過爹爹說了,若是時機不對,這第二條你不必非做不可,一切……以你自己為上。”
一句“一切以你自己為上”,讓蕭燼閉了閉眼,眼前仿佛看見了那位慈愛的長者。
“老師……”
他張口啞聲低喚,心底那道七年前的傷口再度撕開,泛出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