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螢正想得出神,忽然聽見晏離接著道:“隨輕塵是崇直在季氏皇宮找到的,據說那時她已經身懷有孕。”
崇螢猛地一怔,抬頭看向他。
晏離淡淡地看她一眼道:“她主動跟崇直說她知道季氏最大的秘密,加上她確實貌美動人,才勸得崇直保下了她,這件事隻有崇直,先皇,蕭元契和我四個人知道,連蕭寅都隻知道點皮毛,不知全貌。”
“所以他們設計讓我嫁給蕭寅,為的就是季氏的東西。”崇螢冷聲道。
晏離點點頭:“不錯。”
“那我娘又做錯了什麼?”
崇螢握緊拳頭,他們要爭天下,要反季氏,那是他們的事情,隨輕塵隻是一個弱女子,但卻被迫夾雜在家國天下。
當時她必是心如死灰,卻為了保住肚子裡的孩子,不得不虛與委蛇,不得不苦苦煎熬,直到最後耗儘了心神油儘燈枯。
“恨嗎?”
晏離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明明與世無爭的人,卻偏偏被連累至死,你說這天下是不是很該死?”
崇螢微怔,晏離轉頭看著她,紫眸暗光流彩,像是在誘惑她更沉深淵:“崇螢,你不想為你娘報仇嗎?”
崇螢眯了眯眼,沒有被他誘導著走進誤區,而是冷笑道:“真要報仇的話,我不是應該先殺了你嗎?”
晏離挑了挑眉,輕笑著無奈搖頭道:“果然太過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想騙都騙不到你。”
他抬手打開水晶球,放出裡麵的小蟲子,對崇螢道:“好了,床頭故事結束,你該付出你的代價了。”
崇螢抿緊唇,背過身退下一半衣衫,露出後背。
下一瞬,晏離將小蟲子放在她皮膚上,那小蟲子很快咬破皮鑽了進去,崇螢痛得瞬間繃直了脊背。
晏離抿唇道:“牽絲雪會循著你背上作畫的痕跡,從你皮膚下一一穿過,讓畫重新顯形。”
崇螢苦笑一聲,臉上已經浮出冷汗:“也就是說它要在我背上咬無處個傷口,在我皮膚底下鑽來鑽去,直到你看完整張圖是嗎?”
晏離目光中閃過一瞬的不忍,卻是連猶豫都沒有地道:“是。”
崇螢疼得抓緊了枕頭,又問:“我能用麻藥嗎?”
晏離深吸口氣道:“不可,會影響牽絲雪的效用。”
崇螢咬緊牙:“那我可真是……謝謝你。”
晏離沒說話,隻盯著她的後背看。
白雪一樣的肌膚下,能清晰看見小蟲子爬過的蹤跡,一鼓一鼓的,偶爾冒出血跡,偶爾毫無章法的亂竄。
隻是看著,便知道那種生食骨血的疼痛有多難忍。
晏離握緊了拳,心臟仿佛被什麼狠狠揪住似的,呼吸有些不暢。
卻,始終沒有喊停。
而崇螢也始終背對著他,儘管臉上背上流下無數冷汗,儘管疼得她渾身忍不住顫抖,嘴唇都咬出了血,枕頭都被抓爛。
她也沒有喊過一聲痛。
沒有回過一次頭。
更沒有再跟他說過一句話,求饒過半個字。
看著她絕不低頭妥協的樣子,那一瞬間,晏離忽然心想,如果在這裡的人是蕭燼,她應該不會這麼強忍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