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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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安祿山於洛陽自稱大燕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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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求自街市走一趟回來,沿途多催趕牛車、遷往彆處避難的布衣百姓,亦不乏馬車滿載、前簇後擁的富賈仕宦,滿目人心惶惶景象。少數鋪子關門歇業,蔬果米糧則翻倍漲價,仍很快被搶購一空,塵礫中處處飄浮著壓抑與恐懼。

初春時節,本該朱樓雕欄、香車畫舫的曲江池畔,如今卻隻三兩人影,尤為寂寥冷清。

回到家,杜甫正與某客交談,林無求照舊無任何回避之意,徑直坐下旁聽。

“如此說來,賢弟明日便要離開?”

“正是,我欲攜家眷暫往老家安頓,行李已備妥善,待叛亂稍息,再行歸來。”

這位客人乃杜甫於右衛率府供職的同僚,姓程,年紀比杜甫小上數歲,職位為錄事參軍。他見杜甫家眷不在京城,便自攜酒撰,前來相彆。

程錄事歎道:“希望這一去不會太久,至好旬月之間朝中便能有捷音傳來。實不相瞞,我原與友人約定今春於洛陽聚首,孰料......唉,也不知他們如今安好。”

氣氛沉於寂默。

安祿山在洛陽如何燒殺擄掠、橫肆無道的事跡,自有逃回長安的人繪聲繪色描述,廣為傳揚,杜甫雖作安慰,情緒也未較之佳到何處。

林無求支頤撥弄湯匙,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非她冷血無情,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從去歲十一月間,她鍥而不舍向周遭陳述安祿山可能造反一事,且多番勸說杜甫搬家,結果根本無人相信。

今次言長安要丟,周遭村民回鄉歸回鄉,不過欲伴親眷身邊,照舊不信她。言得過分了,還斥她危言聳聽,禍亂人心。

絕望透頂的林無求隻好心底暗暗安慰自己:橫豎不過重啟一遍,她怕甚。

“……聽聞陛下下詔,欲率軍親征,由太子監國,”程錄事道,“當此危難,卻是則鼓舞人心的訊息。”

杜甫感懷道:“聖人年事已高,此番親征,當為振奮士氣,且待剿滅胡賊,便傳位於太子,如此一來,望風使舵者自當斷了念想,朝內安穩,對戰事亦有所益。”

鐺地一聲敲在碗壁,林無求忍不住插言:“他才不會禦駕親征。”

程錄事不由向她看來:“為何?”

“因為他是個懦夫,還是個老糊塗。”林無求直截了當。

“無求!”杜甫霎時喝止。

未料她言語如此大膽,程錄事愣住。

“做甚麼!他是你的聖人,又不是我的聖人!”林無求騰地站起,掉頭就往屋外走。

身後,男人匆忙道歉聲傳入耳中:“幼侄素來嬌慣,言語不知避忌,還請萬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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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林無求死命踩踏院裡抽芽的野草,直將一點腥綠踐踏成汙泥。

全是假的,花草長得再美,何須她來愛護,何須她來在意死活。

喘著粗氣停下動作,夜風漸將怒火吹熄,林無求在一片如水的寂靜中佇立。

那麼杜甫呢,他也是假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