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2)

《從唐宋詩人開始(快穿)》全本免費閱讀 []

見杜甫出來,兩人神色慌張,顯然不備還有他人。

那一男一女均麻衣草履,蓬頭垢麵,不知從何處行來,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形容較之昨日的林無求與杜甫還憔悴三分。

再觀其此刻架勢,杜甫一瞬明了,他二人大約也為戰亂所苦,走投無路方來盜馬,不料被林無求發現。

男子露骨的視線停留在杜甫身上,像衡量著甚麼,身旁女子卻較膽怯,攀住男子衣袖悄聲耳語,兩人嘀咕數句,戀戀不舍地轉身離去,男人還不住回頭張望。

林無求用身子擋住馬,抿緊嘴,毫無畏怯、凶相畢露地迎視回去。

直至一雙男女背影消失不見,她猛地鬆了口氣,疾步奔去杜甫身旁:“子美先生!”

“可有受傷?”杜甫忙往她周身察看。

林無求搖首:“險些動上手,你便出來了。”她咬牙切齒,“兩個混賬偷馬賊,卑鄙,無恥,下作!”

“無求。”察她情緒激動,杜甫不免出言安撫。

“我知他們可憐,”以為他在指責自己缺乏同情,林無求聲弱道,“但我不能把馬給他們,我們也需要……”

心間陡然一澀,不由自主撫摸她纖瘦削薄的肩彎,杜甫安慰道:“我未言你不是......毋多想。”

戰禍令斯文掃地,體麵不複,當人連生存之需亦無法保障,何能再如太平年間一般,謙恭禮讓、親善和睦。

該如豺狼虎豹,恃強淩弱,恢複人之獸性才對。

林無求回屋,逡巡一圈,拾起牆根下倚著的斧頭,握在手中掂量。

杜甫問她作甚,她道,拿著路上防身。

又塞予杜甫一柄柴刀,叫他也帶著,杜甫長作歎息,將器具放歸原處。

向眼神疑惑不解的少女解釋,“即便遭遇歹徒,果真用此朝人砍殺不成?”

如此一來,又與叛軍有何分彆。再者,攜帶這些重物,惟予自己增添負擔。

“我會,倘若有人搶咱們的馬,我一定砍他。”少女倔強道。

目光流轉,發現少女腦後的雙鬟髻已改為束於頭頂的男子發髻,粗糙利落,簡單而明快,約略是清晨梳洗時隨意所束,因無工具可使,顯得幾分蓬亂潦草。

杜甫倏地憶起去歲深秋,自己從奉先歸來,少女自得地與他展示新學的雙鬟髻,那時平淡而質樸的溫馨,如今同樣不複存在。

“我紮得不好看?”察覺杜甫目光停留於自己腦頂,林無求信心不足地摸頭。

“非也,”杜甫淡淡一笑,“隻還須裹纏頭巾,否則一襲青絲便容易臟了。”

“早就臟了,”林無求嘀咕,口不對心地跑去搜尋可作纏巾之物,“怎麼纏啊?”

“來,我替你裹。”杜甫喚她到身前,細致地為她將頭巾裹覆。

*

行離荒野後,他們接續遇上三兩難民,皆為雙腿行走,果然多虎視眈眈的眼神,直勾勾盯著他們的馬匹。

然更畏懼林無求手中利刃,不敢近前。

林無求一手持斧,一手牽馬,兩人晝夜兼程趕路,夜裡憩於樹底,合衣而眠,幸而口糧尚存,饑餓不至成為壓在身上的另一層寒霜。

初時,杜甫算過林無求攜帶的乾糧,隻夠勉強支撐十日左右,於是一日僅舍得吃一塊餅,林無求勸他不住,乾脆道,那她自己連一塊也不吃了。

杜甫再三規勸,她拒不聽,當日竟真一口食也未進,餓得胃裡燒疼,夜間迷迷糊糊夢囈。

杜甫將她自睡夢中搖醒,取出胡餅遞她口邊,哄她吃下,林無求意識不清,張嘴咬了口,待醒神過來,立即啐一聲吐在地上。

“說了我不吃!”不顧杜甫心疼詫呼,她惡聲惡氣道,而後卻輕下嗓音乞求,“子美先生,我們一起吃罷,吃完我再去尋糧,我不想你體力不支,萎靡昏倒......我害怕一個人。”

她無意傾露的心聲,總於關鍵時動搖他的心誌。

他終作妥協。

*

第四日戌時,行至某驛站,驛使逃沒了蹤影,餘下空落落的客房供四麵八方的難民歇腳。

兩人意外遇見熟悉的身影。

彼時林無求目尖,一眼在人堆裡認出對方:“——偃姨!偃姨!”

杜甫猝然向敞開的屋門內循望,對方聞聲四顧,望他二人牽馬搖手之姿,立即撐牆站起,驚動了身旁昏昏欲睡的幼子幼女。

腳步跌踉著奔來,婦人疲憊淒楚的麵頰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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