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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談睜著眼睛躺在床上。雖然早已清醒,但他並不想起來。他頭腦放空,卻總是回想起昨晚上發生過的事。
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不過他在意的點,在於弄清楚黎泛在意的到底是什麼。儘管季談的反射弧,和大學生跑不完的2000米一樣。
但再遠的距離也總有跑完的時候。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昨晚發生的事情反而更清晰了。
“……是我太傲慢了嗎?”他低聲喃喃自語。
可西糖還沒有醒來,所以沒人回答他的話。兩個孩子睡在床裡麵,真不愧是小孩兒,睡眠質量真令人羨慕。
每次沒人能接上自己的話,他總有些寂寞。他不清楚失憶前的自己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此時此刻,他的確感到空虛。
“唉……”
他長歎一聲,坐了起來。現在是早上六點,醒來時沒有看到黎泛,他猜測這人一晚上都呆在旅館下麵。
在乾什麼呢?思考傷神,季談希望他不要一整夜都陷在回憶裡。
等他躡手躡腳下樓打算偷窺時,黎泛卻從樓梯下,直直對上他的目光。
“醒了?”黎泛麵前放了一排植物,他正一株一株放在鼻下嗅聞。他目光平靜,仿佛放涼的茶湯。
季談應了一聲,就走到他身邊蹲著,撐著下巴看他忙活。
他冷不丁問:“這是你的工作嗎?”
“不是。”黎泛搖頭,“是一種廉價的愛好。”
“廉價?”季談沒想到他會這樣貶低自己的愛好。
黎泛卻淡淡回答:“因為需要大量投入,但收益甚微。可以說幾乎沒有。”
“那為什麼還要投入?”
黎泛頓了頓,語氣很是複雜:“……因為是愛好。”
好吧,季談完全懂了。熱愛往往一廂情願。其實不管是愛恨,還是什麼強烈的感情,都很沒有道理。
或許情緒本來就擁有價值。
“他們還在睡?”黎泛將桌上的樣本收起來,隨口問道。
“我沒喊他們。要叫起來嗎?”
“是該起來了。”黎泛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季談有點看不懂,這個人是怎樣看待自己的。
昨晚和他分開後,季談躺在他躺過的地方,感覺背部有些潮濕。可能是雨水飄進來,黎泛才醒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受到強烈的困意。同時心裡還有些五味雜陳,卻咂摸不出具體的味道。
蛋縫裡的眼睛隻睜開了一瞬,就又消沉下去。那種焦躁煩悶的感受,似乎隻是錯覺。
他看著黎泛安靜閒散的臉,斟酌地說道:
“……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黎泛收拾桌麵的手毫無痕跡地頓了頓。
“哪兒敢?”他撩起眼皮,語氣淡淡,“你都讓我最好彆那麼做了,我哪兒敢違逆你。”
果然是生氣了吧!
季談吞吞口水,一臉尷尬:“我亂說的,你彆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