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2)

不願她頂著彆人妻子的身份回去,而將人擄走金屋藏嬌的這個念頭,陸子宴隻閃過一次就被自己下意識否決掉。

這是他十二歲起就定下的姑娘,珍之重之,從未有過半分輕慢,他怎麼能舍得將她當個見不得光的外室養著。

更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抱她。

他要搶她回來,就必定堂堂正正,八抬大轎以妻子的名分擁她入懷中。

這般想著,陸子宴麵色微暖,眼神竟能看出幾分溫柔繾綣。

謝晚凝已經被他的喜怒無常攪的心神不寧,率先移開目光。

秋風習習,腰間壓裙裾的玉佩輕輕晃動,謝晚凝才跨步入內,大門便自身後緩緩合攏,她不可避免的有些緊張。

這是套兩進的院子,陸子宴的親兵在前院守著,隻有鳴劍跟了進來在前頭領路,他邁上幾道台階,走到一間廂房門口,將門推開,躬身比了個請的手勢後,也退了出去。

寬大的庭院內,隻剩他們二人。

陸子宴道“外頭風大,進去裡麵聊。”

他走了幾步,回頭見她一動不動,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了兩聲,偏著頭笑道,“瞎想什麼呢,我身上還帶著傷,就算想動你,現在也有心無力,知道嗎?”

謝晚凝“……”

算了,她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隻希望他能說話算話放她走。

廂房內早燃起了炭火,很是暖和,謝晚凝進來沒多久,小臉蛋就被暖的紅彤彤的。

兩人隔著案桌相對而坐,陸子宴目光看向她身上的鬥篷,指尖點了點,道,“先脫了,待會兒再出去穿上,這樣不易染上風寒。”

謝晚凝沒有理他,徑直道“你將我擄來這裡,究竟有什麼話要說的,快些說。”

天色已晚,她一直沒有回府,是瞞不了多久的。

可陸子宴卻很堅持,他指尖敲了敲桌案,道,“我不想過幾日聽到你感染風寒的消息。”

風寒可大可小。

在現在的陸子宴眼裡,對麵這個姑娘脆弱到風一吹就要倒,無一不需要精細照看。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將人摟進懷裡,親手包辦。

謝晚凝不想同他浪費時間,也確實覺得有些熱,便輕扯係帶將鬥篷解下。

心裡的不耐卻已經到了極點,自眉眼間流露了出來。

陸子宴恍若不覺,他坐姿很正,肩寬背直,一雙眸色深沉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裡麵是沒人能讀懂的晦暗。

謝晚凝自詡有了夢中的記憶,已經足夠了解他,卻也讀不懂他這個眼神的含義。

隻覺得被這麼看著,心頭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許緊張。

緊張到不敢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良久,陸子宴輕輕眨了下眼。

“晚晚,”他嗓音沙啞,“我來給你個交代。”

謝晚凝不明就裡,他方才就說要給她一個交代。

可他們之間已經兩清,自退親後男婚女嫁各不相乾,他有什麼需要跟她交代的?

窗外秋風呼嘯,風卷殘葉,自成一派蕭瑟之景,而屋內茶水已經煮沸,冒著‘咕嚕咕嚕’的聲響,蒸騰的水汽四散開來,讓人沒由來的感到些許放鬆。

“當日你我婚期將至,你卻無論如何都堅持要退親時,我曾滿心不解……”陸子宴的聲音低沉,徐徐而出,“畢竟,在那之前,你明明很是期待嫁給我。”

“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突然就變了。”

“是因為我那些混賬話對我失望,還是根本不信我的解釋,認為劉曼柔同我關係不清白。”

“我還想過你是不是移情了彆人……”

言至此處,他停了一停,抬手為她續上熱茶,輕輕道,“那晚我昏過去後,做了個夢。”

謝晚凝愣了一瞬,瞳孔猛地放大。

神情僵硬,如遭雷擊。

陸子宴一眼不眨的看著她,見她如此反應,最後的僥幸也蕩然無存。

果然……

他閉了閉眼,遮住眸底的絕望,可神情還是流露出幾分慘然。

那樣荒唐的夢境她也經曆過。

不怪她急於退親,不怪她另嫁他人,不怪她變了心意。

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的錯。

他從未如此脆弱絕望過。

什麼意思?

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個神情又是什麼意思?

謝晚凝扶住茶盞的指尖不受控製的輕顫。

他也做了那些夢,他也多了一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

那些他欺她,辱她,負她的記憶?

這一切太過離奇,謝晚凝心神大亂,可頭腦卻愈發清明。

所以,夢境裡發生的一切,真的是他們的前世?

她並不是所謂的旁觀者,而是自己親身經曆過。

或許是她前世死的太冤,就連老天都看不下去,讓她記起了一切。

而現在,他也記起了一切。

記起了他欠她一條命,所以說要來給她一個交代。

居然,是這樣。

謝晚凝腦子一片空白,呆呆的看著他。

她神情無助,像是一位迷了路手足無措的小姑娘,陸子宴心口驀然發軟,手臂幾乎是下意識抬了抬,想擁她入懷。

最後,還是止住了動作。

沒見到人時,總覺得有太多的話想說,真到兩兩相望時,唇張了又張,卻不知從哪裡說起。

可很多事,終究是要告訴她的。

良久,良久。

陸子宴自嘲一笑,道“你離開後,我一人苟活了五年。”

怕嚇著她,他聲音放的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