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可見是真的累了。(1 / 2)

攬流光 鵲上心頭 10908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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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

一來殷行止是孤身前來伏鹿,殷家在這邊隻有遠房旁支,家世也都很普通,幫不上什麼忙。

二來崔雲昭如今夫家不同凡響,在武將當道的今日,即便隻是七品指揮,也讓人不敢小覷。

三來崔雲昭也算是女眷。

有崔雲昭陪殷行止登門,倒不算太過唐突,要求見殷素雪也應當可以見到。

說起來,這一次理應周舅母親自來一趟的。

不過她這個人一貫偏心,一心都是殷行止,對於女兒就少了幾分慈愛,多日未收到回信也不著急,隻讓兒子過來探望。

想到總是沉默寡言的殷素雪,崔雲昭便一口應下:“好。”

頓了頓,她道:“若是你得空,便給我去信,我隨時都可以陪你去一趟殷氏。”

殷行止看了一眼霍檀,淡淡笑了:“那我便先謝過表妹了。”

他頓了頓,又說:“也先謝過表妹婿。”

霍檀挑眉看他一眼,也笑了一下:“表兄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合該出手相幫。如今慕容氏確實不太好,從去歲開始就不太外出行走了。”

殷行止點點頭,跟著歎了口氣:“誰能想到,阿姐剛嫁過來沒幾年,便成了這樣光景。”

原來伏鹿隻是州,權知伏鹿事的官職原是知州,慕容氏雖也算是異族遷族而來,但慕容氏可比拓跋氏來的更早,也更早成為文臣,故而他們家在伏鹿也很有勢力。

伏鹿同博陵不同,因其繁榮,各世家盤踞在此,暗流湧動,爭鬥不止。

爭鬥卻並非壞事。

慕容氏、拓跋氏、蘇氏算是最大的世家,除此之外,還有年氏等書香門第,一起把伏鹿帶至今日榮光。

當年裴業也是從伏鹿發跡的。

隻不過伏鹿實在易攻難守,在成就基業之後,裴業也同樣選擇去了汴京。

伏鹿最中心的景仁宮如今隻作為行宮,一直空置。

崔雲昭和崔雲霆隻對這裡的門道知道大概,崔雲嵐便更不知情了,霍檀看了看兩個小的,這才開口。

“我來說吧。”

他抿了一口茶,看向崔雲昭,才繼續說道:“去歲撫育堂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崔雲昭便道:“記得,難道慕容氏是因此受了牽連?”

霍檀點點頭,繼續道:“正是,去歲年關,因為張威之事,呂將軍上報朝廷,要求嚴懲牽連此事的所有官員,其中就有當時的伏鹿知州慕容彬。”

慕容彬就是殷素雪的公爹,也是慕容氏這一代的族長。

慕容氏和蘇氏之間的恩怨糾葛已有十數年,這些年裡,慕容彬和蘇珩相互之間爭奪伏鹿知州官位,同伏鹿其他氏族的關係盤根錯節,已經分辨不清了。

不過往年來講,都是一人改任一屆,三年便換,朝廷也不多就此事糾結。

畢竟,伏鹿除了文臣,還有武將。

拓跋氏和每一任的防禦使都在那裡看著,正因為三權分立,這個知州的權柄就顯得沒那麼重要。

崔雲昭便明白了過來。

“當時是由慕容彬擔任知州,因為受了牽連被撤職,重新把蘇珩換了上來。”

霍檀笑了一下,誇獎道:“娘子聰慧。”

誇獎之後,他立即就道:“誰知此事之後,因為河道疏通和武平戰事頻繁,陛下同政事堂一起議事,最終升伏鹿為府,其下駐軍升至一萬五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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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事由,都是在蘇珩剛剛上任之後,蘇珩簡直白撿了這麼個的便宜,帶入慕容彬,怎麼可能不生氣?”

所以慕容彬就理所應當被氣病了。

尤其他不是因為期滿下任,而是因為犯錯被奪職,即便張威做的事情同他一點乾係都沒有,但他的的確確**,沒有發現城中異常,導致朝廷的仁政成為孩子們的深淵。

陛下震怒,牽連到伏鹿的其他官員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彬被牽連,三年之後能否再度啟用都難說,加上對頭白撿便宜,拓跋氏同樣位置卻沒有受罰,慕容彬氣得一病不起,這個年慕容氏都沒有過好。

這些事情崔雲昭以前並未留心,現在忽然聽說,才知道慕容氏還有這一茬。

前世他們到了五六月才來伏鹿,那時候剛好換成了蘇珩任期,慕容氏沒有受到牽連,不過崔雲昭隱約記得那時候慕容彬似乎也生病了。

她那時候自己都不太好,便沒有在伏鹿四處走動,哪怕見過殷素雪幾次,也沒有同她多來往。

她那時候很沉默,因殷素雪也寡言,兩人相交平淡,交淺即便不可能言深。

現在想要回憶曾經九年前的事情,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但是前世的慕容氏絕對比現在過得好。

因為那時慕容氏依舊在伏鹿多有走動,殷素雪也經常陪著婆母參加宴席,完

全沒有閉門謝客一說。

霍檀把慕容氏的情況這麼一說,崔雲霆卻忽然道:“他們為何氣性這麼大呢?”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在場眾人都愣住了。

崔雲霆見他們呆住,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才說:“我是覺得沒必要強求。”

以前的崔雲霆總是要爭強好勝,現在卻反而沒了那麼偏激的性子。

這對於崔雲昭來說,似乎是大好事。

崔雲霆看著哥哥姐姐們,神情不由有些落寞。

“父親過世的時候我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我也知道父親是氣死的。”

“因為朝廷不認可,因為抱負無處伸展,便自己把自己氣得抑鬱而終,多不值當啊?”

他們姐弟三人的年少悲慘,全因父親撒手人寰。

“做不成官就做不成,家裡富足安逸,幾代人也享用不儘,何必非要更上一層樓?”

崔雲霆的聲音很稚嫩,語氣裡卻滿都是困惑。

“這一次回伏鹿考試,我認識了許多貧困的考生,那些兄長們家境貧寒,讀書的同時不僅要幫家裡做活,還要做抄些算賬的活計,日子都這麼苦了,可他們卻都是鬥誌昂揚的。”

考科舉,有的並非為了飛黃騰達。

這是一條漫長的艱難的道路,在如今的世道之下,哪怕是進士及第,哪怕金榜題名,最後可能也會死在亂世之下。

更不用說考試一關比一關難,能考中鄉試,對於沒有任何家事和靠山的普通書生來說,已經是祖墳冒青煙,往後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如今苛捐雜稅已經算輕,可對於百姓來說卻還是沉重負擔。

朝廷要養大批的軍隊,要時刻提防北邊的厲戎,要防著內部的藩鎮,稅銀就永遠也低不了。

崔雲霆還帶有童稚的嗓音在廳堂回蕩。

“有的兄長,為的就是給家裡省些稅銀,隻要鄉試考中,就不用再承擔那沉重的賦稅了。”

什麼保家衛國,什麼胸懷天下,什麼為民謀福祉。

都是衣食無憂的人,才會有的抱負。

以前崔雲霆被困在崔氏裡,看到的都是世家大族的生活,看到的都是衣著綾羅綢緞的讀書人。

他們或許是這裡麵最有理想的人,可卻也是官場上最不懂民生的人。

而真正懂得民生,知道如何去改變世情的讀書人,大多都沒有那麼高的抱負和覺悟。

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去改變這一切。

即便他們已經是普通百姓仰望的存在,在這些達官顯貴麵前依舊不值一提。

他們讀不起書院,得不到更好的教導,秋闈和春闈就如同一座大山,無論如何也跨越不過去了。

所以,放棄反而是更好的。

對他們來說,一家人都好好活著,吃飽穿暖,才最重要。

若寒窗苦讀十餘年最後家裡人依舊朝不保夕,為了遙不可及的夢想拖累全家,那還讀什麼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