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春山可望(三)-...(1 / 2)

攬流光 鵲上心頭 11324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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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雲昭到來之後,眾人又議論了半個多時辰。

待各地興辦書院官學事宜結束之後,朝臣們便陸續退了出去。

崔雲昭見兩位兄長要走,便輕聲開口:“崔侍郎和殷學士請留步。”

兩人腳步微頓,崔方明回過身來,臉上是溫文爾雅的笑。

殷行止倒是一貫淡然,隻同崔方明一起見禮。

崔雲昭笑道:“兩位兄長坐下說話。”

兄長兩個字一說出口,後麵就是家事了。

崔方明知道崔雲昭關心什麼,聞言便直接開口:“娘娘是關心永安侯府的修葺?”

“正是。”崔雲昭笑了。

霍檀登基之後,崔氏也水漲船高。

隻不過崔序這一房因崔雲綺通敵之事,頗受連累,如今崔序已經辭官,改由三堂叔崔顥任族長。

而崔雲昭的一雙弟妹,十七歲的崔雲霆被封為永安侯,賜住永安侯府,而十九歲崔雲嵐被封為柔嘉縣主,一並住於永安侯府。

不過新的永安侯府因要修葺,所以姐弟兩人依舊住在崔方明家。

崔方明就管工部,今汴京的各種府衙修葺都是他的職責,對永安侯府的事情便更清楚不過。

“侯府已經修葺完畢,正在移栽花木,大約三月末時就可搬家。”

說到這裡,崔方明也跟著笑了:“如今縣主已能獨當一麵,能管好侯府諸事,侯爺也在上書房讀書,很是勤勉,娘娘大可安心。”

弟妹都長大了,因三堂嬸和三堂叔的悉心教導,兩人都長成優秀的人物,崔雲昭自是放心的。

“如此,有勞三堂叔、三堂嬸和堂兄堂嫂了。”

崔方明話說完,便起身行禮,不再多言。

崔雲昭的目光就又落在了殷行止身上。

殷行止身體一貫不好,這幾年他在京中任職,夙興夜寐,人瞧著比之前要瘦弱許多,麵色也更顯蒼白。

那身朱紅的官服穿在身上,寬大飄零,頗有種仙風道骨之感,讓人不由心生憐憫。

可殷行止從來不需要人憐憫。

崔雲昭算了算,按年歲來說,殷行止已經年過二十,如今怕有二十三四了。

她同霍檀對視一眼,崔雲昭才開口:“表兄,你如今到了這般年紀,在京中形單影隻,無人照料,舅父舅母可有為你打算?”

打算肯定是打算的,隻是不知為何一直未有喜事。

殷行止微微抬起頭,那雙狹長的鳳眸微抬,輕輕看向前方。

他沒有僭越,也未曾直視崔雲昭和霍檀,但崔雲昭能知道,他就是在看向他們兩人。

很難得,殷行止淡淡笑了一下。

這位仙風道骨,冷淡出塵的年輕閣老,也就在至親麵前時才有些許的喜怒哀樂。

他這一笑,猶如春風化雨,惠風和煦。

“多謝陛下和娘娘關心,”殷行止的聲音也很冷,“隻是臣這般身體,還是不要拖累女子,否則……”

否則他哪天忽然**,妻子還要年輕守寡,端是可憐。

言下之意,竟是不想娶妻了。

崔雲昭同霍檀對視一眼,崔雲昭歎了口氣,才道:“如今已經請了老神醫和蕭太醫為你診治,老神醫也說,若是保養得當,說不定能到不惑之年,表兄……”

崔雲昭後麵的話也無法說出口了。

殷行止天生體弱,能活到如今,已經是自幼保養得當所至,想要活過而立之年怕是都不容易。

他亦知道帝後二人關心他,故而聽到崔雲昭如此說後,便起身恭敬行禮:“臣會保養自身,多為國效力。”

霍檀輕輕拍了一下崔雲昭的手,柔聲道:“你不是也想知曉嵐兒的事情?同堂兄去花園裡說會兒話吧,我來勸一勸表兄。”

也隻能如此。

崔雲昭便起身,同崔方明一起去了外麵的花園散步。

禦書房中,隻留殷行止。

殷行止沒有再度坐下,他同霍檀行禮,一撩衣袍直接跪地。

他眉目沉靜,通身都是篤定。

“陛下,臣自知身體不佳,時日無多,如今心願,唯有以鞠躬儘瘁四字。”

“臣不能戰死沙場,不能馬革裹屍,隻能竭儘全力為陛下分憂。”

“臣一心鑄盛世清明,守家國永安,願得此身長報國。”

殷行止聲音很輕,有著久病的虛弱,可此時他的每一個字都是擲地有聲的。

說完這幾句話,殷行止一拜行禮,叩首不起。

霍檀心中微歎,他站起身,直接來到殷行止麵前,親自攙扶起他。

“表兄是治世之才,望表兄好好保養,長久立世方能匡扶國祚。”

“皇後那裡,我會勸她。”

說到崔雲昭,殷行止眼眸忽然泛起了溫柔之色。

他垂下眼睫,輕聲開口:“多謝陛下。”

“祝陛下和娘娘萬歲永安,福壽永昌。”

說到這

裡,君臣便也不需要再多言。

崔雲昭同崔方明說了好一會兒話,待崔方明走了,她依舊在乾元殿的花園中漫步。

乾元殿種的花種類不多,沒有那麼婀娜芬芳,倒是唯獨幾株名貴的十八學士已經盛開,亭亭玉立。

崔雲昭欣賞了一會兒,一雙熟悉的大手就輕輕攬上了她的後背。

“談完了?”崔雲昭不回頭,直接靠入身後人的懷中。

霍檀輕聲笑了笑,幫她順好鬢邊的碎發,道:“表兄態度堅決,便由著他吧,我會叮囑太醫院每隔五日上門看診,派人專門盯著他的身體。”

崔雲昭聲音清潤:“表兄自幼就倔強,認定之事從不更改。”

霍檀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在花園裡漫步。

傍晚時分,晚霞紫金,餘霞成綺。

春日時節的花園,杏雨梨雲,韶光淑氣。

夫妻二人漫步其間,因正事而忙亂的心也漸漸平複下來。

難得的,能偷得浮生半日閒。

崔雲昭輕聲笑了:“許久未曾這樣散步了。”

“是啊,”霍檀捏了捏她的手,聲音裡也透著喜悅,“春日時的長信宮確實美極。”

崔雲昭一邊走,一邊敘話家常。

“昨日去看望母後,母後正在給孩子做衣裳,我看那小繈褓都做了七八個,每個都很精致。”

說起孩子,崔雲昭臉上也浮起笑容。

霍檀腳步微頓,回過頭看崔雲昭。

崔雲昭仰著頭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

霍檀微微低下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近來事多,我倒是未曾為孩子和你做過什麼。”

如此說來,倒是一本正經。

崔雲昭忍不住笑出聲。

她踮著腳見,也碰了一下霍檀的額頭,逗他:“陛下能做什麼?是做繈褓還是做小褂子?”

霍檀也跟著笑。

“總要多多陪伴你。”

崔雲昭重新握住他的手,牽著他果斷往前繼續走。

再往前去,就又回到了乾元殿。

高大巍峨的乾元殿靜靜矗立在長信宮中,已經屹立百年不倒。

這百年來幾經戰火,朝代更迭,可乾元宮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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