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墨離停下,盯著黑暗中那移動的身影,很快那東西在五米外停下,嘴裡噴吐熱氣,綠眼黑瞳睜得明亮,四爪慢慢踏在月光下,龐大身軀現顯,竟是一隻判夜獸。
判夜獸常年隱居黑暗,最厭陽光,平日性情溫和,然而一旦看到光芒的東西就會變得暴躁狂戾,甚至會不停攻擊那光亮。
所以這判夜獸不是自己跑來,而是被金來香身上的光給吸引來,那麼它攻擊的對象也自然而然就是……
千墨離回頭看向金來香,抱拳笑眯眯道:“徒兒無禮,要借師尊這一誘餌用了。”
“什——”
不待金來香反應,千墨離一掌將金來香推到判夜獸麵前,霎時那猙獰凶惡麵目朝金來香咬來。
“師尊小心呐。”千墨離一聲提醒,身形急轉,閃電般衝向判夜獸身後攻擊。
“徒兒,你竟然敢讓為師去引魔獸,你可真是個畜生啊。”金來香反手一個鏡子扇過去,啪的聲震天響,判夜獸被扇飛。
在判夜獸身後的千墨離手中掐訣,刹那間判夜獸四肢上凝起了冰霜,再一變化手勢,巨大赤焰騰空,灼熱滾燙的熱浪撲打在判夜獸身上,令其本能地發出一聲淒厲慘嚎,身體劇烈扭動撲滅火焰。
“徒兒,刺那判夜獸的脊骨。”金來香一躍跳到判夜獸背上,
千墨離雙腿蹬在樹根上,身體旋即一躍,落在判夜獸背上,注入靈力一劍插進判夜獸脊骨,頓時身下判夜獸痛得發狂,四腳亂踢。
那判夜獸又看不到光芒在哪,直帶著背上的千墨離和金來香橫衝直撞,上躥下跳。
千墨離雙腳死死夾緊判夜獸的腰腹部,握緊劍柄以防被摔下,對準判夜獸脊椎狠劈而下。
霎時判夜獸吃痛,仰天嘶吼,千墨離握著劍柄的手一鬆,整個身子立馬翻飛,被金來香及時抓住手臂。
可那判夜獸憤怒異常,竄跳急速,金來香叫道:“不行,徒兒,為師一手抓著判夜獸,一手抓著你,就快要撐不住了。要不為師抱著你,這樣你就不會掉下去了。”
“嗯?”千墨離一愣,“等會——”
然而他已經被金來香兩手抱住,刹那間,倆人瞬間飛向後麵,臉刹車著地,整整齊齊趴在一起。
千墨離臉埋地,聲音悶悶響道:“師尊你腦子是不是缺根筋……你抱住我誰來抓住判夜獸。”
一旁金來香同樣悶地的聲音傳來:“徒兒,為師腦子好像是缺根筋,腦袋一直疼得厲害,可能是頭發綁得太緊,勒得頭皮疼。”
千墨離起身,見得判夜獸還在那上蹦下跳,普通的鎖妖網和法力根本就不能給它重創一擊,忽然瞥見金來香身上穿的金絲霓裳衣,眼前一亮。
其衣裳材質特殊,用金絲編織而成,流光螢華,正是在黑暗中發光的原因。
判夜獸最厭惡光芒,而光芒也正是判夜獸的克星,若是能用衣上絲線編織成一張大網罩縛判夜獸全身,如同直接暴露在太陽底下,或許就能製服住。
千墨離目光將金來香身上穿的衣服上下掃視一遍,而金來香正低頭拍去衣上塵土,一抬頭冷不丁地與徒弟對上視線,目光還不懷好意盯著他的腰帶看,心一虛,道:“怎麼了徒兒?”
“師尊,脫衣服。”
千墨離見金來香驚得聳起眉頭,剛想解釋,判夜獸突然向他們衝過來,來不及了,直接伸手抓住金來香腰帶用力一扯。
清脆琅璫聲響,玉佩掉落在地,沒了腰帶束縛金來香衣服頓時淩亂散開。
金來香嚇得想要捂住衣服,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千墨離的速度竟比他還快,一指定住他的身體。
完了,今夜打扮得那麼靚麗,回去竟是光著身子。
千墨離見判夜獸已跳起猛撲過來,立馬脫下金來香外套往空中一拋,迅速施法念訣。
衣服登時抽解出萬千金絲縛住判夜獸,耀眼光芒不斷刺激判夜獸神經,肉身灼熱火燒般疼痛。
那判夜獸體型碩大,隻一件外套的金絲根本還不足以完全捆縛,千墨離不禁回頭看向金來香,發現金來香裡麵的衣服竟也是金絲霓裳,看來金來香今夜的打扮,倒還真是對了。
金來香看著自家徒兒朝他一步一步走來,微笑著說失禮了,手卻毫不猶豫地脫下他的衣服,腦中隻刹那劃過一個想法:我家徒兒,真踏馬是個畜生啊。
待千墨離把金來香扒得隻剩下一件寢衣時,金絲織成的大網才完全製服住判夜獸。
千墨離走來解開金來香的穴,道:“真是多謝師尊的指導,徒兒才能拿下魔獸呢。”
金來香仰天長歎,欲哭無淚:“徒兒,為師送給你的那顆珠子,就是用來捕捉判夜獸的,你何必要扒為師衣服?”
“啊啦?!原來那顆珠子是用來抓判夜獸的呀!師尊不說,徒兒差點忘了呢。”千墨離裝出一臉驚訝,隨即微笑道,“師尊怎麼不早點告訴徒呢兒,害徒兒白白扯了您衣服呢。”
金來香看著麵前的小兔崽子,道:“為師第一次這麼慶幸你還是個孩子,要不然,月黑風高,野外小樹林,你我孤男寡男,指不定為師現在就失身了。”
千墨離瞄了一眼金來香衣襟下露出的鎖骨和一點春光,伸出手幫金來香攏好衣服,微笑道:“放心,師尊,如果我真想對你下手,你已經被/乾/暈了。”
金來香驚嚇得花容失色。
千墨離轉身抽出匕首剜去判夜獸的內丹,然而那判夜獸竟還殘存一口氣,突然起身一躍跳入黑暗。
他立馬追去,身後也有兩道黑影追了上來。
千墨離向後瞥了一眼,果然醉花宮的弟子一直埋伏在附近,來得倒也好,腳步一轉,未繼續追判夜獸,而是往另一小道遁去。
他聽到身後響聲,知她們追了來,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另一個黑影卻不見了蹤影,心生警惕。
一根銀針驀然穿葉破風刺來,千墨離側身一躲,銀針擦過鼻梁,紮進土裡。
針上係的薄銀線直挺挺斜豎向林深一端,在寒月下泛著冷光,短短一瞬,密密麻麻尖銳銀針紮在地上,牽帶銀線織成大網迅速向千墨離撲來。
這些銀網鋒利而又塗抹劇毒,肉身一觸立馬血肉模糊,割肉斷骨。
千墨離從腰間錦囊夾出兩張紙符,符上已有繪製好的訣咒,跟醉花宮鬥了幾年,他對醉花宮弟子每一招每一式都快要爛熟於心,且皆有破解之法,指尖一翻默念訣詞,符驟然騰起火焰燃燒銀線。
躲在暗處的醉花宮弟子見此一幕皆驚訝納罕,此銀線為寒冰煉成,隻能用玄火燒毀,這少年竟會此咒符。
突然眼前少年身形一閃消失於黑暗,再看時刹那對上一雙陰寒眸子。
“找到你們了。”千墨離露出駭然笑容。
上空登時閃現三個打鬥的身影,那醉花宮的弟子皆為女子,擅以柔克剛,兩名女子身段柔軟靈活,招式變化無窮如蛇形遊走。
千墨離修為雖不強抵不過,但動作比她們還要更加敏捷迅速,一一避開殺端,果斷狠厲,攻其虛防直擊要害。
那二人被逼得連連退步,不敢輕易硬拚,而是施展幻術擾亂千墨離視覺,可招式竟被千墨離看破。
“啊!”
一陣慘叫傳來,其中一弟子刹那被千墨離割喉,鮮血飛濺。
“姐姐!”另一女子大吃一驚,竟被這少年反殺!
那被割喉者捂住汩汩流血的脖子瞪著千墨離,難以置信道:“邪珠……”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另外一人嚇得臉色發白,慌忙後撤。
千墨離哪肯放過她,當即衝上去,趁其驚悟時猛然擲出匕首,割破嘴唇射入喉嚨,頃刻間紅光大盛。
那女子即使痛苦哀嚎一聲也隻能發出輕微的嗚咽,身體倒下,掙紮片刻便氣絕身亡。
千墨離目光一掃,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從他眼裡跑出來的東西隻有殘忍,像個偷嘗到鮮血腥味的虎犬,很滿足。
不過是片刻的事,周圍又恢複起了寂靜,螞蟻在血浸染的土壤上爬來爬去,千墨離頑劣一腳踢飛這些螞蟻土塊,便把事先雕刻好的醉花宮令牌放在那兩弟子身上。
遠處火光響起,人群嘈雜聲傳來,千墨離抬起手臂,拿出匕首毫不猶豫割破了一個大長口子,又刺穿自己的肩胛骨,再最後一掌拍中胸口,頓時吐血摔飛數丈遠,跌落在地麵,他故意嗚哇啊的痛叫,嘴角溢出鮮紅血跡。
趕來的人群便看到地麵兩具屍體和滾在地上的千墨離。
“徒兒?!”金來香奔疾上前,扶起千墨離,手顫抖地捧住少年殷紅鮮血的臉龐,“徒兒你怎麼了,彆嚇為師,彆……”
千墨離緊咬牙關,一聲也不吭,隻是伸手抓住金來香的衣服,臉埋在袖裡。
他要憋不住笑意了。
金來香焦急萬分,為千墨離灌輸靈力安撫住:“傷勢重不重?為師帶你回去療傷。對不起,都是為師的錯,對不起……”
千墨離抬臉,勉強擠出一個安撫的微笑,聲音極低極弱:“師尊彆怕,我沒事。”
圍觀人群逐漸變多,瞧著死人了又是好奇又是害怕,議論紛紛。
這時施定柔帶著執事堂弟子匆匆趕至,連忙穩定秩序:“都散了都散了,彆聚在這裡看熱鬨,本次考核暫且結束!再留此處者捉到一個罰一個!”
那大嗓門一吼,眾人就四下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