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侍女們不明白小姐主動要她們守門守窗,但還是應了。

蘇千軼吩咐:“書房隻需要掃掃地。架子上過些天再打理。免得弄亂了書和擺件的順序,讓我眼生。”

她點了兩本靠邊一些,看上去陳舊泛黃,疑似被她經常翻閱的書:“春喜你拿架子上這兩本書跟我回房。總躺著無聊。”

春喜:“是,小姐。”

蘇千軼起身折返。

她腳步並不算快,走到門口時稍作停頓。

幾個侍女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本來跟上的腳步一樣稍作停頓。

蘇千軼意識到,她身為蘇家嫡長女,蘇宅的一切除去她爹和她娘之外,該是多以她為中心。她舉手投足,每一個動作都在旁人眼內。

曾經的她必然很在意旁人眼光,才會表麵上格外守禮守規矩。然而麵上如此,骨子裡未必。骨子裡要是守規矩,不可能有一個如此活躍的侍女春喜,更不可能腳踏兩條船。

蘇千軼再度邁步。

重回到房裡,房門關上。屋外兩個侍女一人站在門口,一人真守到窗邊去了。蘇千軼回到床榻上坐下,輕微緩口氣,覺得乏了些。

春喜拿著書:“小姐,現在要聽書麼?”

蘇千軼掃了眼書麵,剛才在書房粗略看了書名,是《天下水陸路程》。被她翻看的是卷一和卷二。這似乎不像是大家閨秀愛看的書。

她脫了鞋,坐在床上緩緩躺下,開口:“念念看。”

春喜站一旁翻開書,認真從頭讀起來:“北京彙同館七十裡至固節驛。”

蘇千軼身子剛下一點,又緩緩坐回來:“……等等。”

她本以為會是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書,結果竟是水路驛站的籠統記錄冊?她每天看這個乾什麼?科舉不考,女子不談,太偏門了!

蘇千軼神情複雜:“一般誰會看這個書?將士?信差?還是說……商人?”

春喜很肯定:“行商的人肯定會看。而且小姐你也會看呀!這兩個月小姐一直在翻看這些書。架子上有好些。老爺和夫人都知道。小姐還是問老爺要的書錄。”

蘇千軼沉默。她萬萬沒想到,失憶前的她對崔仲仁愛得如此深沉。探花郎不過是家裡做生意,她竟要去了解商人如何做生意。連天下驛站在哪個地方,她都能找親爹要書,然後默默無聲翻看數遍。

聽起來極其荒唐。

但她想不出其它更合理的理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私下扭曲。

崔仲仁到底是有什麼地方特殊?讓一個可以嫁給太子的女子,不惜冒著如此大風險?憑甜言蜜語?憑一表人才?憑年紀輕輕……

憑的東西挺多。

越想越同情太子。

蘇千軼複雜多看兩眼書:“彆念書了。和我說說太子。他送了那麼多東西過來,我有沒有送他什麼?”

心太愧疚,隻想送點東西補償太子。

春喜略一思考:“小姐送過太子不少東西。今年過年,送了太子幾本小姐謄抄的書。往年送過自製的灑銀竹紙、畫的春日花景圖、錦鯉圖。太子成年那會兒送了一套首飾。”

蘇千軼:“……”好一個相敬如賓!聽起來非常規矩非常客氣,半點不像有感情。

她問春喜:“我不會女紅,對麼?”

春喜笑開:“小姐怎麼可能不會。小姐早早學過女紅,不常做而已。女子送男子手帕錦囊,實在太冒進,誰都能看得出心思,又不是什麼刺繡大作,上不了台麵拿不出手。怎麼比得上小姐送的紙和圖。”

很有道理,但沒情誼。她的圖在書房裡塞了一瓷瓶,送起來一點不上心,敷衍極了。

太子什麼沒見過?天下貢品千千萬,給完皇帝給太子。人人絞儘腦汁,用儘心思。她倒好,書房裡隨便撿點送,太子成年才花了些錢。

好慘一太子。

蘇千軼眼神裡滿是同情,放低聲音:“這幾天你走動時防著點,彆讓人動了我的私房。休息兩天,我們再清點庫房和私房。”庫房東西萬一平庸,得從私房裡拿東西送。

春喜:“好!”

主仆兩人正說著,隱隱突兀聽到一陣響動。隔得遠,關了門窗依舊能聽到。兩人對視一眼,春喜轉身前去開門。

聲音似是從蘇宅前廳傳來。

春喜望不見前廳,和門口守著的侍女說道:“勞煩去前頭看一眼,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吩咐完侍女,又回來和蘇千軼交代:“京中官員大多午後回家。老爺事務繁忙,常常不得空。這兩天小姐身體不適。老爺午後特意都在家候著。前麵應該是來了外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