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彎了彎腰,“還請皇後娘娘恕罪,嬪妾不該失言,儘胡說八道些不吉利的話。”
楓皇後笑起來:“怎麼會不吉利?就算象征著死亡,那又如何。死亡亦是新生,既然它象征永恒的終結,又怎麼不算一種嶄新的開始。”
聽到楓皇後並不計較,寧遠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這麼一路談論著花花草草,兩人的距離不由自主地拉進了些,不知什麼時候從一前一後,變成了並肩而行。
寧遠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皇後娘娘,您真的什麼都知道。嬪妾以為,花園中美麗的花兒數不勝數,記住它們的名字便已經足夠了,為什麼還要在乎那些奇形怪狀、樣子醜陋的植物呢?”
楓皇後移開了視線,重複道:“為什麼呢?”
寧遠說:“是啊,為什麼呢?”
兩人沿著長長的路走了很久,楓皇後才慢慢地說:
“嗯……應該是這樣的吧。如果所有人把形狀規則、色彩鮮豔、散發芳香的植物命名為美,反之則為醜,前者人恒愛之,後者人人唾棄,這樣是正確的嗎?”
寧遠說:“也許吧!這是所有人都認同的規則。”
楓皇後若有所思地說:
“可我卻覺得,倘若不存在醜陋,人們又怎麼會明白什麼才是美麗的?其實,我正以為是醜造就了美,是惡成就了善,是小利成全了大義,是不正常成就了正常。”
楓皇後看著遠方,不由自主地說道:
“又或許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美,也不存在什麼醜呢?”
“天地伊始,萬物參差多態,偏偏人們就喜歡美麗的花兒。可世界上總會有些植物,奇形怪狀、顏色怪異、又很難聞。它們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隻不過是難以融入這些條條框框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
寧遠詫異地看著楓皇後,明白她話中似乎意有所指,繼而又想到,楓皇後又有什麼病呢?
可她終究沒有問出口,隻是沉默了一瞬:
“所以它們也值得被記住嗎?”
楓皇後點點頭:
“是的,它們也值得被記住!”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
“是很值得很值得被記住,因為它們很特殊,是獨一無二的。”
兩人距離離得十分近,每一個表情都瞧得一清二楚。
楓皇後雖然在笑,可仿佛又沒有在笑,她的眸子承載著一種寧遠懂得卻又不太明白的東西。
寧遠心中出現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思緒使她短暫地忘記了胤霆。
兩人終於來到青鸞軒前,冉貴妃居住的主殿大門已被幾個太監與宮女封鎖。
一位氣質非凡的大宮女正低頭對幾個宮女囑咐什麼,那幾個宮女點一點頭,推門進了主殿,又慎重地關上了門。
見到楓皇後與寧遠二人,那大宮女眼中並無多少波瀾,也沒有行禮,反倒是楓皇後很客氣地先開口了:“劉醫生,阿冉她情況如何?”
大宮女簡略地說;“她受了刺激,躁狂期提前了,你們不能進去。”
她看了一眼寧遠,“不過問題不大,等到躁狂期過了就好,現在暫時隻在臥房活動,免得再亂跑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