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是沈然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兩人既然能走到一塊,自然是有相同之處,都是一樣的可憐兒。
李信今年十六歲,他父親以前是沈然父親的同事,同樣也是下崗潮中的一員。後來渾渾噩噩時期碰了賭,又因為欠了黑幫的高利貸,在某一天的清晨,屍體被環衛工人在一條下水道裡發現。
李信的母親倒是沒有拋下他,如今還活著,隻是因為一次事故導致下半身癱瘓,後來沒辦法,為了能把孩子培養成人,隻能簽了一個運輸公司的合同,把自己改造成了一輛大貨車。
在成為公司的一輛大貨車後,賺的錢更多了。
隻是不能來參加李信在學校裡的家長會。
不同於自己,李信倒是一個樂天派。哪怕生活再苦,自己在對方臉上看見的也多是充滿陽光的笑容。
有好幾次,沈然去李信家玩的時候,李信還大大方方地說想讓他媽帶兩人去兜兜風。沈然當然是趕緊拒絕,他的二叔和嬸嬸都是文化人,實在是覺得這種事也太怪了。
兩人的不同還體現在各個方麵。
包括兩個月後的升學考試,李信的家庭肯定是無力負擔起一塊芯片的,李信模擬考的成績比自己還要差的多。但對於以後,對於那所臭名昭著的陽極高中,他並沒有任何擔憂與焦慮。
按照李信的話來講,他打小就覺得他不是讀書的料子,他重義氣,喜歡打架,陽極高中對他來說又不是什麼魔窟。
“十六歲,初三,害怕校園暴力。”這是李信經常掛在嘴上的口頭禪,自然是一句反話。這家夥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經常是鼻青臉腫。
除此之外。
在麵對星能科技製造出的傳送門,大星海殖民時代的到來時,李信也表現出了和沈然不一樣的激動和狂熱。
教室後麵,沈然坐在課桌上,看著手機中的視頻,久久發懵。
李信在旁邊手舞足蹈,像是一個激情的演講家。
“三叔你這些年到底是成為了一個什麼大人物?”良久後,沈然才壓下了心中的震撼。
隨後,他把手機遞給李信,“好了,馬上就要上課了。”
“沈然你不激動的嗎?我們這一代人真的要看見太陽係以外的世界了。”李信頓時驚訝。
沈然心道說自己心中剛才掀起的滔天波瀾遠比你的更大。
“所以,你我就能在新時代裡當星際探險家,探索未知浩瀚的深空了?”沈然如此反問道。
李信頓時覺得不爽,但也沒辦法反駁,“也是,地球聯邦太特麼吝嗇了,就隻願意給咱們一個星能石。我們就隻能在火星看著彆人的宇宙冒險,真沒意思。”
叮鈴鈴~
這個時候,校園的上課鈴聲響起。
教室裡那些和“僵屍”一樣一動不動的同學,這才切出了腦機世界,臉上恢複了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這年頭,也就沈然和李信這樣的苦孩子才會用手機。其他絕大多數的同齡人腦子裡都安裝有芯片,再結合改造瞳孔的呈像技術,簡單來說,彆人不需要用什麼工具,在腦子裡就能上網。
很快,嘈雜的討論聲響起,像是早晨樹林裡的百鳥爭鳴。
從昨晚的新聞聯播開始,星能科技幾乎是天降奇兵,突然一下子就進入了火城人的世界中
沈然全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不一會兒後,老師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同樣和以往不一樣。
“相信同學們也知道了昨晚新聞聯播中出現的星能,尤其是今天早上,更多有關星能的消息陸續被放了出來,實在是太奇幻色彩了。”老師同樣也激動著。
但很快,老師又想起校長早會上的交代,隻能按捺住那樣的心情,開始給這些孩子們又講解起了火星與地球之間的種種。
在很多人的認知當中,校園似乎就是一個單純的象牙塔。
其實不然,除了知識,學校最重要的還是統治者鞏固政權的需要。
老師在台上講著三百年來的曆史,在故事裡埋下不公與仇恨等等種子。
少年少女們的心思卻不在這方麵。
那些老話,宏大敘事什麼的對他們來說也早已經過時了。
“通俗地來說,火星和地球本是一對兄弟。隻是,哥哥外出打工,賺錢供弟弟上大學過後,如今想要弟弟照顧一下年邁了的自己,但弟弟卻說他還要繼續考研,還要哥哥繼續打工養自己這是一種極其自私的無恥的剝削。”
看著台下那些心不在焉的學生,這位老師明麵上沒什麼,心中還是難免無力與悲哀。
反倒是沈然這一次全程都在認真聆聽。
一是他想看看自己的思維變化;
二是,沈然開始慢慢覺得,自己似乎不再是一個渺小者了。
因為三叔的生日禮物,全火星就隻有一個星能石,而自己家中居然還有一個。這讓自己一個普通少年的命運仿佛與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大勢結合在了一起。
“真厲害。”
聽完老師的所有話後,沈然內心暗歎。
哪怕以現在最先進的星艦引擎以及燃料能源,從地球到火星也需要二十多天的時間。遙遠的時空距離,導致了地方政府與中央的割裂,這點在人類漫漫的曆史上再正常不過。
可當初的人類祖先們早就想到了這一發展。所以說,第一批降臨在火星的科學家以及工程師們,缺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戰爭武器製造圖紙與原材料。
這就導致了直到現在,火星兩座超大型城市都沒有一座真正意義上的軍工廠。
火星政府更是隻有特警自衛隊而沒有軍隊。沒有武器,就沒有尊嚴,人人都可以嘲諷火星政府是一個被閹割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