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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交疊,小字在金輝後模糊不清,直到化作清晰的兩個小團。
沈晚。
那個人押給沈晚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打量那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異裝人。通體的黑袍完好覆蓋住每一寸肌膚,微長的卷發過肩慵懶地搭在肩後,一副亮銀麵具在硬朗的臉頰上遊刃有餘的蓋住左半邊。
溫泠月本欲上前的步子也被這驀然的異樣頓住。
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定格在溫泠月身上,而循著撒金元的那雙被黑袍遮掩地嚴實的手向上望去,她不由得瞪大雙目。
扶岐?
恰好他轉身,分明隔了那麼遠,那雙上挑細長的鳳眸在銀麵下泛著危險的光,卻一下與她的眸光觸上。
帶著濃濃的挑釁。
短暫的寂靜很快過去,取而代之的是窸窣的竊竊私語。
所有人都在打量他是何人,似乎並非凡人,竟用那麼多金銀去下一個無足輕重的賭。
更有動搖者見他如此,直接將自己放在“寧月”處的碎銀銅板挑出來改放到“沈晚”處。
越來越多的人效仿。
黑袍人仍站在高台上,他身量比尋常禹遊街上男子都要高大許多,站在說書先生身旁更是突兀。
可那人撒手一袋金元後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結束。
直到前去跟隨改押之人漸無,“沈晚”比之“寧月”多出好大一截,扶岐眼中挑釁意味更甚,似有血色與亮銀相融,迸發可怖的光來。
南玉望著當下場景,若非她緊緊扯著溫泠月的袖口,想必她早就上台押錢去了。
可扶岐出現在此,怎會看不出寧月沈晚意指何人?
她不能叫娘娘失了顏麵,卻……
卻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
霎時,一道淒厲的女聲從她們站立的不遠處高聲叫道:“你、您您是不是娘娘?”
目光登時凝聚在那略顯華麗的女子身上。
隻見她顫抖著指向人群中茫然的溫泠月,連話音都變得不完整,直到消聲,雙腿與地麵磕碰發出悶音。
溫泠月循著那手指看清她的臉,費了好大勁才想起這人好像是曾隨父親來拜訪過她爹爹的,某巡撫的女兒。
隱約聽見有人疑惑:“娘娘?得了吧,宮裡的娘娘怎麼會來……”
“收聲!”
跪下的巡撫家女子淩厲喝止住,直到無人敢質疑。
她曾有幸見過太子妃,也就是溫相之女一麵,雖說當時隻是遙遙見了一麵,連話也沒說上半句,但不會有錯,就是這張臉。
——“參見太子妃娘娘。”
鏗鏘有力的男聲自高台逸出,言語分明是尊重恭敬,可神態動作卻無半分端方姿態。
所有人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連外袍都不披的女子。烏發高高在腦後束成兩個彎髻子,以精巧可愛的雕花點綴,頂多算是京中富貴人家的打扮,怎麼會……
而高台上之人似乎頗有地位,出手闊綽,並非等閒之輩。
底下齊齊的下跪聲將方才還熱絡不斷的瓊婲樓瞬間變成一根針落地都能清晰可見之地。
沒有人敢抬頭,甚至手臂還在顫抖。
人群跪下時,高台上疊疊而起的金銀便更加刺眼,她們又何嘗不是在賭,賭從天而降的太子妃不知這些主角兒的諧音意指。
其中最震驚的屬距她最近的那位給她悉心講解《不見墨》的好心姑娘莫屬。
在聽見那三個字的瞬間便被嚇破了膽。
一想到自己方才興致勃勃和太子妃講述她和太子的桃色軼事,她就覺得自己後半生無望了。
她怎麼……興致勃勃地磕半天,結果磕到正主頭上了。
“那個,我說諸位……”
溫泠月並不習慣這般景象,捏著錢袋的玉指凝成一簇白。
看見那一群人齊刷刷跪下時,她也被嚇破了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