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 建(1 / 2)

舊日的陰霾終究不可更改。

但是倘若你抬起頭來繼續前行。陽光終有一日灑在你的身上。

夢中的女聲溫柔又空靈,如同回到了繈褓之間,希佩斯費力的想要睜開眼一睹真容,卻被沉重的大腦重新推回夢的深處。

幾番嘗試無果的希佩斯看著朦朧不清的女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夢中。

啊...

她有多久沒做夢了啊?

在至冬的那幾年,多托雷為了訓練出完美的實驗品,有段時間特意把希佩斯安排在了拐角最陰暗濕冷的房間。在這種環境下遠離家鄉的不安讓希佩斯睡不了一個好覺。而來到蒙德的這幾年,環境舒適陽光溫柔。雖然她也慢慢放鬆警惕讓自己陷入深度睡眠,但是那些曾在須彌見過的充滿夢幻童真的夢境再沒光顧過她的夢鄉。

意識回歸大腦,原本沉浸在睡夢中的四肢逐漸恢複了感知。視線重新聚焦,入目的是被陽光襯的金燦燦的天花板。鼻頭縈繞著的希佩斯小房間獨有的藥香味。

已經回到家了嗎?

希佩斯安靜的躺在床上思緒又開始漫無目的的分散。外麵的太陽大的刺眼,穿過沒拉窗簾的窗戶徑直照到了被子上把床鋪曬的暖洋洋。退燒沒多久的希佩斯懶洋洋的往被子裡縮了縮,愜意的又合上了眼。

身體還是有點累,但是卸下心理的重擔後,希佩斯顯然開始無所事事了。

不過兩天的時間,她的計劃被一次次修正變更。

最開始按照她的預想,「父親」克利普斯受重創,她必須在生死一線時利用言靈抓住地脈傳送未來的契機扭轉乾坤。

這個方法太冒險了。她對言靈的使用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且不說,扭轉生死是如何膽大妄為倒反天罡的嘗試。就算成功了,希佩斯也不敢保證言靈的功效可以躲過所謂「天理」的窺視。

但是情況緊急,那是眼下唯一的辦法。想到就做了,前景如何代價如何希佩斯一應沒有考慮。

幸運的是,在言靈落下的那一瞬間,徹骨的痛楚把結果真切的傳達給了希佩斯。

真是太好了。

痛楚取代了無能為力的絕望占領了希佩斯的頭腦,但是偏偏在撕心裂肺的刺痛下,希佩斯的神思反而越來越清明。

耳邊淅淅瀝瀝的雨聲還在繼續,希佩斯的手摸上自己的心口,她感受到心臟的搏動正在減弱,但同時克利普斯的喘息逐漸恢複活力。

反噬會懲戒不顧後果的莽夫。但是反噬改變不了莽夫瘋舉創下的成果。

鑽心的寒冷從骨頭裡滲出,希佩斯卻差點壓抑不住笑意想大笑出聲了。她近乎瘋狂的盯著克利普斯恢複生機的身體,想要伸手去碰碰失而複得的父親。

但是砰的一聲,希佩斯如夢中驚醒般回過神。像是第三者一樣看著飛奔過來的迪盧克,後知後覺的想:

原來我撐不住了嗎?

意識逐漸抽離身體,但在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秒,希佩斯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她一直避而不談的問題。

「啞女」的秘密暴露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雖然四肢無力,睜不開雙眼,但是拖多托雷的福,希佩斯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消失。畢竟在那些晝夜顛倒的日子裡,她相當清楚失去意識的同時也會失去她寶貴的小命。

所以她清楚的聽到了埃爾文的病危通知,也聽到了凱亞愛德琳等人的不可置信。

但那個時候她其實是很高興的。那個時候她在想,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記著她的。

多托雷這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曾經在至冬的那幾年,希佩斯甚至連窗外的飛鳥都不敢多看兩眼。因為多托雷告訴她,你隻有把言靈掌握好一條出路。其他的,都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其他的,也永遠不會記掛你。

多托雷摸著希佩斯烏黑的長發,親昵又殘酷“希佩斯,隻有我會真心記掛著你。”

“我們之間的關係才是最堅不可摧的。我們才是一類人。”

希佩斯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加害者和受害者怎麼會是一類人呢?

但是時間一長,孤寂落寞的情緒不可避免的像陰冷的蛇纏上了她的心頭。

他說的,會成真嗎?

陰暗的房間裡,小小的孩子下意識的畏懼著卻不可避免的胡思亂想。

後來落地在晨曦酒莊。這裡氛圍輕鬆,親人和睦溫馨愉快。希佩斯也偷偷隱秘的幻想著,這就是她的「家人」了。

「家人」會記掛她的。她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為了維護現狀,希佩斯戴上了假麵。

乖巧懂事,偶爾頑劣,不過是為了延續她期望著的生活所披的一張皮。

至於內核裡的黑泥,扭曲與不堪她都會好好的藏起來。

所以愛她吧?她會特彆特彆乖的把所有愛意全部收納,會特彆特彆慷慨的把愛意回饋的。

那些陰暗扭曲的想法在這個晚上得到了回饋。

她聽到一向遊刃有餘看似永遠無所謂緊要的凱亞在她的床前低低的喊她的名字,她也感受到愛德琳小姐溫熱又在對比下顯得格外冰冷的掌心。

看吧,多托雷。我和你終究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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