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的時候,李逢春在鬨鈴響之前就已經醒來,他低頭看了看在自己懷裡熟睡的蔣凝冬,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放輕了動作抽出胳膊,將蔣凝冬的腦袋輕放在枕頭上。
隻不過縱然他動作再輕,蔣凝冬還是驚醒了過來。也是,蔣凝冬最近幾個月日日都露宿街頭,一丁點兒的動靜都會使他嚇醒。
蔣凝冬睜大了眼睛,在看見麵前是李逢春的臉孔時,他眼中的驚恐又添了幾個度。
“你很怕我?”李逢春被他眼中的驚慌逗的嗬嗬笑了一下,他覺得這很有意思。
不等蔣凝冬回話,李逢春彎下了腰,用手指勾住蔣凝冬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隻可惜我現在還要去公司,沒時間跟你玩。”
說完這句,李逢春一甩手將蔣凝冬的腦袋推向一邊,而後他直起身子,開始由下至上扣襯衫的扣子,“等會兒我會叫醫生來給你處理傷口,不過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讓我使用起來不那麼惡心。”
說到“惡心”時,李逢春斜著眼瞅了蔣凝冬一眼,儘是嫌棄。
蔣凝冬的眉頭隨著李逢春的惡語落音抽動了一下,他抬頭望向李逢春,眼裡是無邊的憤怒,還有一絲的委屈。
曾經的李逢春明明說過,他渾身上下都是他的無價之寶。
仔細看去,李逢春真的變了,不光是他的性格,還有他的臉孔。
比起以前,他的臉孔少了太多稚嫩,多了太多淩厲,隻有始終如一的丹鳳眼,還是那麼的清冷。
“彆這樣看我,”李逢春係好了領帶,又將西裝套在身上,“我最討厭彆人用審視的目光看我。”
蔣凝冬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簾,重新再仔細看了一遍李逢春後,最觸動他心的地方還是李逢春心口位置上的那個蝴蝶紋身。
“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蔣凝冬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讓李逢春剛要出門的腳又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看向蔣凝冬,一臉錯愕。
蔣凝冬朝他露出個苦笑,然後掀開胸前的被子一角,也露出了心口的皮膚,那裡赫然紋著一隻和李逢春同款的蝴蝶紋身。
“你都沒洗掉,還敢說恨我?”蔣凝冬動動嘴角,對著李逢春戲謔一笑。
李逢春看著他心口的蝴蝶,雙眼越瞪越大,最後又落回到蔣凝冬的臉上。
他咬著牙,表情越顯得似乎是被看穿了心思般的惱羞成怒,可蔣凝冬回望著他的眼神絲毫不減挑釁,最後他隻得憤恨的冷哼了一聲就摔門而去。
蔣凝冬聽著越行越遠的腳步聲,終於鬆了一口氣躺回床上。下方被褥早已被他身上的汗水浸濕。
他剛才真的很害怕,怕李逢春會一個忍不住上來給他一耳光。可他就是要說這些一個不注意就會惹怒李逢春的話,反正他的翅膀都已經被李逢春這個瘋子給折斷了,他也沒有什麼好顧慮了。
蔣凝冬歎了口氣,朝窗外望去,天光已大亮,沒有雨沒有雪,太陽很大。
陽光好的就像初見李逢春的那天。
蔣凝冬覺得陽光好刺眼,他眯了眯眼,記憶回到從前。
那天蔣凝冬代替同辦公室的同事去代了一堂課,從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
十一年前,2012年5月21日的下午。
蔣凝冬抱著物理必修二的課本走到高一14班的門口,他方才經過窗戶時就已經看見正在等待上課的同學們懶懶散散,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跟他帶的高二火箭班的那群孩子簡直是兩個極端。
他歎了一口氣,今天中午休息時同辦公室的徐宏烈滿含熱淚的握著他的手,說你就幫我代這一堂課,等我坐完初戀女友的婚席後給你抓一大把喜糖回來。蔣凝冬無奈的笑著說彆客氣,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從徐宏烈手中抽出手。
雖說高一的課程對於蔣凝冬這個高二的老師來說簡單的就跟一加一一樣,可他還是忍不住打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