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耳垂通紅,提了提唇角,另外一隻手抄進兜裡,一臉聽話的樣子。
進入內場,付衍與黎思甜已經被工作人員領著到了位置,見他們進來,黎思甜回頭招手。
這舉動一出,其餘人順勢望過去。
“哎阿瑤,那不是賀境時嗎?”
“沒想到他今晚居然來了。”
“旁邊那個就是你家前幾年帶回來的養女?”金發女孩兒碰了下宋星瑤胳膊,“挺漂亮啊。”
聞言,宋星瑤不悅地看她一眼:“漂亮能當飯吃嗎?你看看這周圍誰不漂亮。”
“生什麼氣呀。”金發女孩兒打趣,“這麼多年了你還跟人彆苗頭呢?要我說又沒礙著你。”
宋星瑤冷嗤:“你知道沒有?”
“那人家不還幫你去承擔聯姻了嗎?”女孩兒不以為意,“要不然你現在能繼續逍遙自在啊。”
這話不知道戳中宋星瑤的哪根神經,她猛地合上競品手冊,冷冷看向安靜地跟在賀境時身邊,備受矚目的宋宜禾。
猝不及防地,她的耳邊響起之前賀境時的那句“聯姻對象不是她,你以為我會應下”的話。
鬼知道宋宜禾這小賤人跟賀境時暗通款曲了多久,可不就是等著這聯姻位置呢。
尤其是在宋星瑤前不久得知宋宜禾身世,這念頭便如龍卷風過境,半點也壓製不住。
看出她心情不好,金發女孩兒跟其餘幾個都沒再開口,隻靜悄悄地瞧著斜右方的人。
直到穿著旗袍的拍賣師登台,敲響小鐘。
叮的一聲。
內場細微的喧嘩聲漸隱,席位之間的光線稍稍變暗,拍賣師開始按照流程開場。
賀境時將競品手冊遞交給宋宜禾:“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拍下婚禮用。”
“你真要拍啊?”宋宜禾眨眼,“就算是婚禮,也用不著這麼貴重的首飾呀。”
“怎麼不用。”賀境時平直肩背稍傾,靠近她輕聲說,“你今晚不拍,等籌備婚禮時,媽和奶奶會送更貴重的,況且婚禮總是做給外人的。”
宋宜禾無言以對,但也明白他的意思。
或許是他們兩情相悅,時間一長,連宋宜禾自己都忘記了,這段婚姻其實是家族聯姻。
領證是為了兩家,舉辦婚禮自然也無法任由他們像普通夫妻那樣隨心所欲,無論是規模還是裝飾,總不能被挑出錯的。
思及此。
宋宜禾沒再多說,乖乖低頭翻起手冊。黑金硬板質地的封麵厚重細膩,鎏金印花凸顯了今晚這場高級珠寶拍賣會注定不平凡。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居然在手冊內頁看到了一枚極為眼熟的祖母綠天然珍珠胸針。
照片裡,胸針被設計成了花環造型,玫瑰型鑽石點綴,花蕊處鑲著天然珍珠。
而花枝蔓延的頂部嵌著整顆祖母綠寶石。
這是宋宜禾在母親那份孕期日記中,僅留的唯一一張年輕時相片裡看到的。
那會兒她約莫二十出頭,黑長卷發戴著一頂碎花遮陽帽,白色小洋裝簡單雅致,渾身上下隻在胸前彆了一枚豔麗胸針。
宋宜禾隻看過一眼,便將輪廓記下。
饒是現在在另一頁紙麵看到,她也能毫不猶豫地認出來,因為在日記裡寫道,這是母親二十歲生日,宋南山遠赴蘇黎世拍下的藏品。
宋宜禾輕輕吸了口氣。
既然是宋南山送給母親的禮物,怎麼會突兀地出現在這場拍賣會上。
難道是當年母親將它轉手賣給旁人?
可按照她對宋南山的情意,這個概率小到幾乎不存在,那又怎麼會在今天被拍賣?
注意到她的異樣,賀境時正要說話。
旋即,一束熾亮的落地燈灑在拍賣台中央,切割精巧的玻璃罩子內,放置著寶石胸針。
“怎麼了?”賀境時收回眼,重新將目光放在宋宜禾身上,眉心微斂,“身體不舒服?”
宋宜禾腦間極為混亂,抓住他的腕骨,另一隻手點了點內頁,聲音發緊:“這個。”
賀境時抬眉:“喜歡這個啊?”
“不是……”宋宜禾著急想要解釋,可台上拍賣師的聲音透過音筒,蓋過了她的,“寶石胸針,起拍價五百萬,現在開始競價。”
席間陸續有人追加價格。
宋宜禾置若罔聞,拉住賀境時稍稍用力,將人拽到身前,吸了吸鼻子:“這是我媽媽的。”
“……”賀境時眼皮一動,“嶽母的?”
宋宜禾生怕他會不相信,急迫到眼睫潮濕。
看了她兩秒,賀境時已經很久沒有在宋宜禾臉上看到這樣驚惶的表情,摸摸她的手。
而後若有所思地坐直了身子。
隻是在剛剛交涉的過程裡,胸針價格已經被抬高至一千三百萬,許多人見溢價太高,便逐漸停下了追價,在場隻剩兩名男性仍在競爭。
賀境時等了片刻,見其中一人忽然停止。
抬手,隨意地按壓競價鈴。
就在他這叮鈴一聲響起的前半秒,來自左手往後兩排位置傳出另一道響鈴。
緊隨其後的熟悉女聲清脆悅耳,能細微辨彆出帶著勢在必得。
“兩千萬!”
話落,全場冷不丁喧嘩一瞬。
宋宜禾瞳孔微張,立馬跟著眾人回頭去尋那道聲音。果不其然,隔著不算擁擠的攢動人影,她看到宋星瑤正遙遙看著她。
清麗的眉眼染著笑,趾高氣揚又囂張。
見宋宜禾轉身,四目相對時,宋星瑤笑眯眯地抬起手,姿態親昵地朝她揮了兩下。
在這一眼對視的電光石火間,宋宜禾忽地想到了什麼,睫毛微顫。
唐瑾說:“山雞終究是當不了鳳凰,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還非要生出個女兒來礙眼。”
唐瑾很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以及從賀境時口中得知,前幾個月裡,唐瑾與許誌國的聯絡。
宋宜禾麵色微變,某個難以宣之於口的念頭在這一瞬間緩緩浮出水麵。
還不待成形。
旋即,賀境時的兩道鈴響起。
全場所有注意力全部投遞過來,萬眾矚目的男人掃過宋星瑤,眉頭極淡地皺了下,像是很瞧不上她這種上趕著被虐的行為一般。
然後漫不經心地叫價:“三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