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替身?
不知這話裡哪個字戳中宋宜禾,她腳步稍頓,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看了會兒,眸光微閃,回頭看向不遠處的人:“蘇先生什麼意思?”
對上她透徹的雙眼,蘇喻然莞爾:“我隻是好心提醒而已,賀太太信不信隨意。”
“所以按蘇先生的意思,你認識那位?”
“當然不。”說著話,蘇喻然提步往前走,腳下踉蹌,“賀境時那樣的人怎麼會——”
話還沒說完,宋宜禾打斷:“他哪樣的人?”
“……”
忽地兩人四目相對。
宋宜禾握著手機的小臂垂落在身側,語氣聽上去不可名狀:“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在恨他吧。”
“恨他?”蘇喻然神色一變,“為什麼不。”
聞言,宋宜禾抬起眼皮盯著他,指尖動了動。
像是被她這柔軟靜謐的目光所感染,又或者平時刻意蒙上的假麵,在酒後被撕毀。
起初提及白月光的話,也在這時被轉移。
蘇喻然軟塌塌地靠著牆,嘴角輕扯:“我父母當年明明可以不用自殺的,賀家但凡伸把手,而不是在緊要關頭落井下石,怎麼會變成這樣。”
“所以你因為賀境時大伯的失誤,反過來製造車禍宣泄在賀境時身上。”宋宜禾聲線平靜,“你不覺得你這樣,也很不公平嗎?”
“公平?”蘇喻然看她,“什麼是公平。”
“……”
“公平就是他賀家高門貴胄,拿我家開刀?”蘇喻然明顯已經被攪亂思緒,說出口的話,完全不加以思考,“公平就是他賀境時在歐洲拿大獎,我蘇喻然隻能永遠當跟在他身後的無名小卒?”
“一場對賀境時來說無傷大雅的車禍,換我父母兩條命,我倒覺得公平得很。”
聽到這兒,宋宜禾也跟著彎了下唇角,半晌後冒出了一句:“說真的你挺可笑。”
蘇喻然的眼神打飄,沒反應過來。
宋宜禾低斂著眸擺弄手機:“他原本可以在歐洲領獎台為國爭光,最後卻因為你退役。”
“那是他選的。”蘇喻然說,“不怪彆人。”
宋宜禾點頭:“那你又在做什麼?挑撥我們夫妻關係,還是妄想讓賀境時永遠困在那條賽道?”
“……”
“你總說他欠你。”宋宜禾慢騰騰開口,“可你也是賽車手,應該清楚成為一名F1賽車手的黃金年齡是23歲。究竟是誰欠了誰,你其實比我清楚。”
了解當年車禍內幕的人始終就幾l個。
這麼多年,沒人在蘇喻然麵前刻意提起,連他都被自己塑造的恨意假象蒙蔽。
此時突然被宋宜禾掀開遮羞布。
憤怒的同時,更讓蘇喻然無法接受的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慌。因為他清楚賀境時不會跟自己計較,不管他如何造假說謊,賀境時都不會在意。
可現在宋宜禾突然出
現。
蘇喻然剛打算反駁,隻見幾l步開外的女孩子舉起手機,麵色淡淡地將錄音界麵展示在他眼前。
心頭一顫,蘇喻然清醒了幾l分。
打量著他的表情,宋宜禾收回手,情緒極其穩定地提醒:“以後不要出現在賀境時麵前。”
“你說的話全都在裡麵。”
“要是想讓這段錄音公之於眾,蘇先生,你可以試試看我有沒有跟你說笑。”
保存好錄音,宋宜禾沒再多浪費時間。
剛走過拐角口,迎麵撞上半天不見她蹤跡,來廁所找她的賀境時。
他低頭觀察了會兒宋宜禾的模樣,漫不經心地朝她身後看去:“怎麼這麼久?”
宋宜禾拉住他:“肚子疼耽擱了會兒。”
“生理期?”賀境時的指背蹭過她的臉頰,算了算時間,“是快到了。晚上給你煮點紅糖水。”
聞言,宋宜禾望著他抿唇笑了笑。
隻是眸光明顯淡得多。
回到包間,服務員已經將菜擺桌放好,幾l個大男人都在等她,宋宜禾有些不自在。
但好在都性格隨性,沒人說什麼。
見宋宜禾回來,陸續開始動筷。
“你怎麼沒喊你孿生兄弟?”
“付衍啊。”路堯看了問話的男人一眼,撈過玻璃瓶擰開,作勢要給宋宜禾添飲料,“他最近瘋了,學賀境時車接車送黎思甜呢。”
“我之前還以為那小子在開玩笑。”
“誰說不是。”路堯的手剛碰上宋宜禾杯子,被賀境時攔住,他疑惑,“嫂子不喝點兒嗎?”
賀境時拎起茶壺:“她不喝。”
“行吧。”路堯也沒計較,小聲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伺候女兒呢。”
“……”
旁邊坐著的宋宜禾聽到這話,神色稍頓,低頭咬了口藕片,盤子裡又被投喂了剝殼的蝦。
她的視線偏移,看到賀境時又捏了隻大蝦,慢條斯理地去掉殼,然後手腕一轉落到她盤裡。
聯想到蘇喻然說的那句話。
心底越來越濃鬱的酸脹情緒膨脹充斥,她緩緩掀起眼,對上賀境時邊聽朋友混不吝對話,邊忍俊不禁笑開的側臉,時不時搭話的模樣遊刃有餘。
看了陣子,宋宜禾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
賀境時已經注意到她的目光,手上動作沒停,卻能分出點兒精力傾身湊近:“怎麼了?”
“沒怎麼。”
“……”
話落,宋宜禾便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很悶,捏著筷子戳了戳盤邊的花紋。
不等賀境時追問,她主動道:“你跟彆人在一塊兒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什麼跟彆人一塊兒。”賀境時不明就裡,正好聽到有人喊他,抬眼跟對方搖搖頭,繼續接宋宜禾的問題,“說清楚點,彆動不動就汙蔑我。”
宋宜禾咬唇:“給我看看你錢包。”
賀境時揚了揚眉:“自己拿。”
看他絲毫不設防地側過身,宋宜禾莫名覺得自己有問題,潛意識不想再繼續追問這件事。
尤其現在還當著他這麼多朋友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