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很對,我就是沒有事業心,就是很爛。”杜菀不以為然,“一點也不配得到你們的喜歡。”
“所以!”杜菀站起來,握緊了拳頭,“我要和過去的自己一刀兩斷!從此以後,我就是全新的自己了!”
柴聽顏聽得呆住了。
杜菀轉過頭問她:“以前我喜歡吃泡麵嗎?”
柴聽顏有些不確定:“我沒聽說過,好像……不喜歡。”
“好,既然決定要和過去的自己割席,我就得培養新的喜好和習慣。先從愛上吃泡麵開始!”杜菀堂而皇之地伸出手,“快給我吧!”
柴聽顏被她忽悠得暈頭轉向,情不自禁就將泡麵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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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菀回到左家,吃完了晚飯,她惦記著那幾包泡麵,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就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起鍋、燒水、下麵條。
杜菀快活地吹著小曲兒。
麵剛盛到碗裡,有人回來了。
左亦嘉拎著包,搖搖晃晃地進了門。
她今晚有應酬,本該睡在一套靠近公司的公寓,走到半路,卻鬼使神差地讓司機送自己回了家。
“咦,你喝了多少酒啊。”杜菀用手在鼻子前麵扇了扇,“離我遠點兒。”
左亦嘉渾身酒氣彌漫,靠在水台上,食指豎在唇邊:“噓——我不想吵醒她們。”
杜菀懶得搭理她。
“你在吃什麼?”左亦嘉低頭,銀發垂下來,差一點就掉進麵碗裡。她伸手捋了一下,頭發在杜菀臉旁邊蕩來蕩去,蕩得她心都亂起來了。
“你煩不煩?”杜菀抬頭。
左亦嘉眼尾、雙頰都泛著淡紅色,像是化了那種流行的微醺妝。隻不過她是真的醉了,雙眼迷離,帶著水潤清透的光澤,連吐出的氣息都是灼熱酒氣。
她舔著乾燥的下唇,不緊不慢地說:“你用的鍋屬於我,你吃的碗筷屬於我,彆忘了,你也屬於——”
“這種預製菜左老板應該不喜歡吃吧?”杜菀夾起幾根麵條,搖頭晃腦地說,“就像左老板不喜歡我,不想和我待一起,不適合自己的,不要輕易嘗試。”
左亦嘉頓時臭了個臉,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
直到杜菀發現情況不太對,跑過去一看,她弓著背,雙手捂住小腹,額頭出了汗,下唇咬得血跡斑斑,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左亦嘉抬起汗津津的臉:“胃疼,我就想吃你的那個麵。”
杜菀有點不忍心,給她單獨做了一碗,擺在桌子上。沙發上的魚看了眼,慢慢撐著身子坐起來,盯著她不動彈了。
杜菀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左老板,請用餐。”
左亦嘉勉為其難地走過來,她吃相優雅,極具觀賞性,每根麵條要慢條斯理地嚼夠次數,才咽下肚去。
杜菀托著腮幫子,看了會兒,覺得更加不對勁了。
“你怎麼吃這麼香?”杜菀疑惑地放下手,“你真的胃疼?”
左亦嘉擱下筷子:“我把手心都掐紅了,裝得不像嗎?”
杜菀又氣又惱,瞪著她。
“趁我現在心情不錯,”左亦嘉用紙擦了擦唇角,“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錢夠花嗎,還是需要我投資哪部劇?”
杜菀一臉莫名其妙:“誰記掛你那點錢了。”
“你以前每次討好我,都要順帶提一個要求。”左亦嘉笑了一下,十指交叉在胸前,“我看你最近表現不錯的份上,主動給你這個機會,不高興嗎?”
“你的業務水平,我又不是不知道,沒有靠山你能拍上戲?”
杜菀氣地站起來:“你看不起人,乾嘛還要我入贅你家。”
左亦嘉垂著頭,悶悶地笑出聲,肩膀也跟著聳動起來:“你忘了,我和你簽過合約,是你違約在先。”
杜菀:“…………”
看文不仔細,她還真忘了,渣A和左亦嘉是對契約伴侶,當時約定好婚內慢慢培養感情,是渣A狼子野心搞砸了一切。
“那也用不著你幫忙。”杜菀氣勢一下子弱了幾分,“我下部劇演女二。”
左亦嘉抱著手臂繼續笑:“女二,你不會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吧?”
“你這人太狹隘了,”杜菀實在氣不過,一巴掌砰地拍在桌子上,“我單純想和你分享食物,你扯這些有的沒的乾什麼?”
“我嘗過了,”左亦嘉對著那碗無辜的泡麵,唇抿成一條直線,“難吃得要死。”
“你不吃,我吃!”杜菀拿起碗,把剩下的麵條撥到自己碗裡。
“等等——”左亦嘉沒能阻止,她起身的動作凝滯住了,像看怪物一樣。
臉一紅,踩著高跟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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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左亦嘉恍恍惚惚做了個夢,夢裡的人一直在重複同一句話:“我不是她。”
你不是誰?左亦嘉問。
那人不回答。
夢中畫麵一轉,她變成了西西弗斯,毫無意義地循環往複著推石頭的動作,即使有比人類更加強健的身體,依然累得氣喘籲籲。
石頭推到山頂,又一次滾落下來。她擦完汗,準備繼續推時,手中巨石刹那間變了模樣。
“嗨,美人魚!”
杜菀撅著嘴巴,那張賤嗖嗖的臉越來越近,和自己撞在一起,發出響亮的“啵”聲。
左亦嘉:“…………”
左亦嘉直接被噩夢嚇醒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在餐廳碰上麵,杜菀儼然忘了昨晚的小摩擦,一如往常地和她打招呼。
“我吃完了。”
左亦嘉餐盤裡的食物隻動了一點點,輕微擦碰傷。
杜菀小聲地問:“你昨晚吃太飽了?”
左亦嘉看都沒看她一眼。
杜菀愣了一下,嘴裡的奶黃包忘了嚼,一口堵在嗓子眼裡,她咳了好幾聲,猛灌幾大口水才緩過來。
什麼情況啊?
吃乾抹淨,翻臉就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