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巧雲說她是天生的尤物,骨骼纖柔竟又有豐臀碩乳,從頭發絲到後腳跟就無一處不是得天獨厚的。
才色雙絕是一說,更難得的是氣質冷豔莊重,這些可謂完全集齊了揚州瘦馬、大同婆姨、西湖船娘和泰山姑子的潛質。
若是早年的江大小姐,聽到有人用妓女的標準來誇讚自己,說自己有做妓女的潛質,必定是要勃然大怒,不死不休的,當日的江雁聲卻惟有苦笑而已了。
薛巧雲說她走南闖北這麼些年,手下彙集了不少風月場中的能人,在籠絡男人這件事上頗有心得,歸納總結出了一套媚功。
憑這套媚功,她薛巧雲領著一班外鄉姑娘不但在秦淮河畔站穩了腳跟,她的媚香樓做大做強,如今更是獨占建康城風月場的鼇頭。
“你入我門來,我等授你夏姬之術,你資賦卓越,認真習學,這普天之下的男子,皆可使其為你裙下之臣。”
江芷若著實惱怒,心想這個薛巧雲這是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但是受了人家的恩惠,又在人家屋簷下,江芷若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婉拒道:
“我身上背負深仇大恨,無意於男女情愛,薛老板神技於我不啻屠龍之術,習之無用武之地。”
薛巧雲笑道:“妹子,我說話直白,若有冒犯處,還請你勿見怪。
我們風月場混跡久了的,有些事看得最通透,你一來,我就知道你了。
你年逾雙十,卻還是完璧之身,你這等的容貌,處這樣的亂世,至今還能冰清玉潔,不但難得,亦可見你人品貴重。
可你也彆瞧不起我們媚香樓的姑娘,若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誰又願意乾這種沒廉恥的勾當,玷辱父母給的身體。
你或許想說,真沒退路了,還有死路可以走,可這世上比死還難的事多了。
我這裡有不少起初是被父母兄弟甚至是丈夫賣了,才進這行當的,但也有是自願的,因她若不如此,她的父母或她的孩子就要餓死,反哺之情和舐犢之情,都是人情中難以割舍的。
我不覺她們可恥,隻覺她們可憐可敬。這亂世中,男人都難以生存,何況我們這些小女子。
我知道以你這樣的才貌,心氣必不一般,但我儘可把實話告訴你,我要你去魅惑的也不是彆人,乃是北朝皇帝李照。
我在冀州的時候,曾親眼見過他,北朝皇帝氣格英偉,長相不俗,當日他身披金甲,騎一白馬,按轡徐行於萬軍之中,恍若神君臨凡,北朝人稱他為‘白馬帝’。
你和他是郎才女貌,棋逢對手,依傍這樣的男子,並不委屈你。
而且那北朝皇帝的鼻子長得高挺有力,你還不懂,這其中大有奧妙,若是能委身這樣的偉男子,得他疼愛憐惜,那真是不枉投胎做女人一場了。
等你嘗過了男歡女愛的滋味,受用過他,你就知我所言非虛了。”
這一番話說得江芷若麵紅耳赤,實在不知怎麼應答。
薛巧雲又道:“方才你說你身上背負深仇大恨,可是因為南朝剛被賜死的蕭婕妤?
蕭婕妤的兄長是益州州牧,就算他願意舉一州之力為他親妹子報仇,他蕭珩與李俶,益州與南朝三州,那是羊與虎鬥,沒有勝算。
你說你一個女子,就算再加上你的那個長隨彘奴,憑你們兩個又能掀什麼風浪,報什麼仇呢?
你的才貌是一把利劍,你最應該利用它去報仇。
論當今這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白馬帝李照是一個,你若能得他的寵愛,你就是要星星他也給你摘下。
到時你讓他派兵南下,李俶身死國滅,你什麼仇都報了。”
薛巧雲說的話太過浮誇,卻也蠱惑人心。
江芷若問薛巧雲:“你與那北朝皇帝有仇?”
薛巧雲道:“非也,與我有仇的是大司空裴安國那對賊夫婦,他倆的寶貝女兒裴阿嬌是李照的婕妤。
我需要你進北朝後宮去,奪裴阿嬌的寵,伺機幫我扳倒裴家。
裴家四世三公,門生遍布天下,百足之蟲,此事不易,但我有十足的耐心,我們可以一步步籌劃。
最不濟你給李照生兒子,讓他改立你兒子為太子,等你兒子登基做皇帝,再幫我殺裴家滿門也是可以的。
裴安國賊夫婦命未必有那麼長,到時掘他們墳墓挫骨揚灰,我還要殺裴阿嬌和他們倆的外孫。”
薛巧雲不知道,殺裴阿嬌對江芷若來說,是天大的誘惑,鬼迷心竅的,江芷若就想答應薛巧雲了。
可是她沒有信心,她永遠忘不了,她和李照的洞房花燭夜,李照拋下她去找裴阿嬌了。
在通穀的生死關頭也一樣,李照又拋下她帶裴阿嬌逃命了。
她與裴阿嬌,她從來都不是被選擇的,更何況李照還娶了青州牧孫奉先的女兒孫淩月,聽聞李照對他的這個孫皇後很是看重。
江芷若道:“我聽說北朝皇後所生的皇長子,有不足之症,但北朝皇帝力排眾議,還是堅持立皇長子為太子,可見他們帝後是很恩愛的。”
薛巧雲解釋道:“凡事不能光看表麵,李照立孫淩月的兒子李彊為太子,立嫡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