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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若沒有薛巧雲,江芷若在南朝建康早被李俶抓住了。
李俶用蕭婉的名義誘騙江芷若入宮,欲行不軌之事,危急時,蕭婉趕了來,用一方硯台打暈了李俶。
蕭婉親自送江芷若出宮門,臨彆時緊攥著江芷若的手,淚眼婆娑,叫她回成都,“雁姐姐,我哥哥心裡有你,你回成都去,回成都去。”
江芷若不是不知道蕭珩的心意。
從成都出發來建康,送嫁的隊伍停在成都城南的萬裡橋。
此去一彆,南北歧路,怕是難有重逢之期了,大家都很是傷感。
蕭珩親自扶蕭婉登車,江芷若在其後。
輪到江芷若時,蕭珩突然握緊她的手,拽停了她上車的動作。
江芷若不解地看向蕭珩,蕭珩當時的眼神,就像海底噴湧的熔岩。
他這人一向溫和內斂,克己複禮,難有這種大膽逾矩的時刻。
他什麼也沒說,卻也什麼都說了。
其實那些年來,江芷若早有察覺的。
她和蕭婉閒聊,無意一句“也是很久沒吃家鄉菜了”,蕭珩就特地命人找來了會做洛陽菜的廚子。
四季穿的衣裳、戴的頭飾,都是成都最新鮮的款式,蕭婉有的,她也有。
原當是沾了蕭婉的光,蕭婉卻頻頻訝異:
“我哥哥這是怎麼了?變得婆婆媽媽的。
以前他去長安讀書,回來也不見單獨給我帶禮物,現在尋常出個門也要來問缺不缺什麼,又是剛出爐的點心又是新樣的珠花。
昨夜暴雨打雷更可笑,一早把我的丫鬟叫過去,問我們嚇著了沒有。”
在他蕭家州牧府住了一年又一年,蕭珩事無巨細的關心,還有每每看向她時那種隱忍的眼神,江芷若裝不懂不過是自欺欺人。
但臨彆之時,江芷若隻是道了聲“蕭世兄珍重”,就抽回了手,決然登車了。
她因被李照拋棄,甚是傷懷,無意彆抱琵琶。
更有一個原因,蕭珩有過妻子,他的前妻何霜成悍妒,對江芷若頗為介意。
明明知道蕭珩喜歡她,還厚著臉皮仍住蕭家,江芷若對何霜成已是虧心。
哪怕平日都不敢和蕭珩多說一句話,可當何霜成罵她是狐媚子時,江芷若也隻能忍氣吞聲。
江芷若謹小慎微,處處避嫌,即便如此都不敢說自己問心無愧,若跟了蕭珩,那她成什麼了?
她與蕭珩,不可以的。
隻是蕭婉和江芷若都太天真了,彼時哪裡還有去漁陽和回成都的選項。
建康城的十三座城門很快就都被封鎖住了,江芷若和彘奴的海捕文書滿城飛,兩人東躲西藏,最後躲到了媚香樓裡。
上一世的薛巧雲便是秦淮河畔最大妓院——媚香樓的老板,她的化妝技巧出神入化,堪稱換頭。
有賴薛巧雲易容的幫助,江芷若和彘奴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
平生素昧,怎甘冒殺頭的風險施以援手?江芷若問過薛巧雲這個問題。
薛巧雲把玩著江芷若的纖纖玉手,說:“因為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能幫我報仇。”
江芷若擅長書法,也彈得一手好琵琶,故而右手中指的第一關節與左手的有些不同,雙手指尖也有薄繭。
薛巧雲問:“會寫字?”
江芷若答:“自己的名字會寫。”
薛巧雲笑了一笑,再問:“會彈琴。”
江芷若勉強道:“會琵琶,彈的不好。”
薛巧雲哈哈大笑,道:“江雁聲,蜀中第一才女,我久聞你大名,你不必如此謙虛。
你也不用怕我,我不是吃人的老虎,對你更無惡意,倒是有一場潑天富貴想送你。”
江芷若自寓居成都起,便改名為江雁聲,不再用“芷若”一名,當年的江芷若就當是死在通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