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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玄都觀鬨了那麼一出,好在江芷若急中生智,謊稱自己是蕭珩的妹妹而得以脫身。
她如今冒名張口就來,扯謊都不必打草稿。
經此一事,蕭珩的姻緣大抵是改寫了,江芷若算又了了一樁心事,盼望蕭珩他今世能夠體麵順遂,娶一個合自己心意的妻子。
前世擔心受怕的日子過得太多了,使得江芷若處事謹慎得有些杯弓蛇影。
她隻因和彘奴在這場是非中露了相,就生出不安來,認為長安不宜久留了。
江芷若想回洛陽,等買到了金雞霜,再讓人直接送去成都就是了。
但是眼下還有一件要緊事還沒有辦妥,江芷若又不願使功虧一簣。
她重生一遭,要報恩也要報仇的,哪裡能放過裴阿嬌這個罪魁禍首。
成功的報複不是要裴阿嬌的性命,而是得讓她像自己前世一樣痛不欲生。
裴家四世三公,在士族中有強大的話語權,名望是她家族的根基,是富貴綿延的關竅。
裴阿嬌所倚仗、所得意的,江芷若就要把它毀掉。
所以她大費周章去楊山找證據,又綁了田步之來長安。
田步之一介大員,東都洛陽的第一把手,親自敲登聞鼓,在皇帝和百官麵前陳述清河大長公主和裴安國的罪狀,人證物證具有,結果裴家竟還能平安無事。
為政者不能為蒼生謀福祉,官官相護掩蓋罪惡,李熹的朝廷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上麵的路既然走不通,那就走旁門左道。
江芷若留在長安的這段時間,暗中可做了不少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江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來長安前,江夢鯉給了江芷若一筆錢,江澈回洛陽前,把他在長安的小金庫也留給她用了,加在一起,江芷若手裡有四五千兩銀子。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裴家夫婦乾的臟汙事,前世的薛巧雲知道的最多,江芷若聽她說過一些。
於是江芷若花重金找來了一批說書的、寫話本糊口的江湖藝人和窮書生,讓他們把那些臟汙事加以潤色,使之引人入勝。
有一些事今世也不知道發生了沒有,但也沒必要考證了,這一批三教九流日常混跡於長安城的各個角落,知道的花邊可也不少,也貢獻了不少素材,通通一鍋燉了。
裴家的醜聞一件件出爐,或說或唱,或刊印成書籍閱讀,多種渠道進行傳播。
冠的是前朝公主和權臣駙馬的名號,可任誰一聽都知道這編的就是當朝的清河大長公主和裴司空夫婦兩個的事。
什麼囚禁宮女借腹生子、養女冠權色交易、用麵首賄賂達官女眷等等。
老百姓獵奇心重,愛聽這種,裴家醜事一時間沸沸揚揚。
何進和裴安國鬥了大半輩子了,好不容易得這機會,也推波助瀾了一番。
裴安國前腳招呼京兆尹把勾欄瓦舍裡說書的抓了,何進後腳就叫把人放了。
口誅筆伐,裴家夫婦的名聲已臭大街了,兩人如同被架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
裴阿嬌大多時間住在宮裡陪太皇太後,對她父母的情形倒還不知曉。
白花花的銀子投了二三千兩,這波輿論造得相當成功,接著就該下殺手鐧——江芷若想把官府的糧倉燒了。
糧倉裡沒有糧食,前世發生饑荒,也不知道裴安國是怎麼欺上瞞下遮掩此事的。
現在若是能把糧倉燒毀,裴安國貪汙致使糧倉無糧的秘密就大白於天下了,這勢必會引起民憤。
隻是糧倉有重兵把守,裡外都是裴安國的親信,哪裡是說燒就能燒的。
正所謂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因緣際會,這日竟意外得了個契機,找到了一個能幫忙的人。
此人是個燒炭賣炭的孤寡老頭,姓丁,這一日丁老頭送碳來家裡。
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清晨開門,屋外磚瓦上都結了厚厚的白霜,賣炭的丁老頭身上卻隻穿一件薄薄的單衣。
彘奴對窮苦人有親近感,見丁老頭穿得單薄,心中不忍,幫他把炭搬到廚房,給他倒了杯熱茶,招呼他坐會,就去自己屋裡取了件棉衣來,送給這位老者。
丁老頭自是千恩萬謝。
攀談之下,丁老頭說起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原來這個丁老頭是張虎當年在長安時禍害過的。
丁老頭早年開一間生藥店,也掙過些錢,有妻有子,日子很好過的。
但福兮禍之所伏,隻因他家店鋪的位置好,給張虎看中了,拿了幾個小錢來,強立了買賣字據,就要給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