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上,小小一間屋裡便隻剩下紀、萬二人。
“坐吧。”萬第榮語氣十分和藹。
“謝大人。”紀無鋒規規矩矩地坐下來。
萬第榮看著劉八裡,紀無鋒則盯著腳下磚縫,一時間無人開口,十分安靜。
終於,萬第榮說:“你腰上玉佩,可否予我一看?”
想起紀南北曾說過的話,紀無鋒心中一動,解下玉佩,卻並未遞過去,而是放在了兩人中間的小桌上,用手指按住:“不過是普通一塊玉佩。”
萬第榮笑了下:“也好,就放這裡看吧。”
他傾身過來,仔細看著這塊玉質普通、紋飾普通的玉佩,在花朵部分看到一塊深色斑塊,在草葉部分看到一條細小的裂紋。
“呼……”萬第榮長舒一口氣,又抬頭看向紀無鋒的臉,一邊看還一邊點頭。
紀無鋒被盯著看,心跳逐漸加重,不由問道:“萬大人這是何意?”
萬第榮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說:“你胸前,有一粒紅痣吧。”
紀無鋒按著玉佩的手指輕輕一顫。
萬第榮笑了:“好,好,你還活著就好。”
“萬大人?”
“我當時率先找到了那兩名解差,他們告訴我,紀無鋒在到雷音穀前便消失不見了,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
紀無鋒心下大震:“草民並不……”
“你不願承認也沒關係,”萬第榮慈愛地看著紀無鋒,“我隻要知道你一切都好,這就足夠了。”
他向外喊:“乘風,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
屋門打開,護衛乘風拿著一個包袱走了進來。
萬第榮把包袱交給紀無鋒,說:“我此行還有要事尚未辦完,這些東西你且拿去用,莫要委屈自己。”
打開包袱皮,首先一遝厚厚的銀票映入眼簾。
紀無鋒:!
萬第榮:“你既然回來中原,必定有自己的目標,我隻希望你分清善惡曲直,做事明辨是非,還有,萬事不要太委屈自己。”
紀無鋒急忙把包袱推了回去:“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我這人沒什麼本事,但給你些零用錢還是可以的。”
“可……”
“對了,你叫我……叔公就好。”
紀無鋒愣怔在場,萬第榮摸了摸紀無鋒的頭:“你若不知如何找我,叫鄒元來聯係就好。”說著他就走了出去,吩咐乘風備車離開。
紀無鋒追了出去:“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萬第榮笑道:“我此番時間緊張,隻能來見你一麵。你隻需記住,若有一天你不想再遊曆江湖,便來京城,我還算有些農田宅院,起碼可保你半生無憂。”
鄒元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送萬第榮離開。
兩人向外走去,還能聽到萬第榮囑咐鄒元的聲音:“青鸞閣可靠嗎?切莫傷了他……”
紀無鋒呆在原地,半晌沒動。
“八裡?”紀南北尋了過來,“你這是怎麼了?”
外麵已傳來馬蹄噠噠的聲音。
紀無鋒抬頭望天,胸中滿是激蕩:“二叔,你是對的,我應該找萬大人談一談。”
***
京城,皇宮,禦書房。
筆尖輕挑,牡丹中一捧嫩黃的花蕊躍然紙上。
平乾帝滿意地欣賞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餘光魯讚道:“聖上的牡丹圖愈發華美雍容了。”
“你啊,哪裡懂畫,柳嬋衣先生的牡丹圖才是牡丹聖品。”皇帝笑著搖搖頭,“你也站了半天了,有什麼事?”
餘光魯恭敬道:“聖上,林江龍怒一事已經辦妥了。”
“哦?不錯。”皇帝又下筆畫新一朵牡丹,“成效如何?”
“林江沿線,小卜灣、裴壺口、黃蘆堤等處均已成功毀潰,又恰逢大雨,已有五百餘人祭天。”
“比預計的還多了一些?”
“是。”
“挺好的,都收拾乾淨了嗎?”
“聖上放心,經手之人都處理乾淨了,隻是……”
“隻是什麼?”
“煬和宮插手了事後救災,廣墨上仙也在林澤鎮出現了。”
皇帝笑了笑:“倒是讓他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還有,有人來報,萬第榮依然在林江一帶追查。”
皇帝停了下筆,一滴墨滴在了紙上,他乾脆就著這墨跡畫起了蝴蝶:“無妨,不必管他,一個空架子罷了。這次祭天之事你辛苦了,對了,千月塔的事還是要抓緊。”
餘光魯激動得跪了下來:“能為聖上效命,下官榮幸至極!”
“自去領賞吧。”皇帝的目光仍然在牡丹圖上。
餘光魯退出禦書房,沿著高高的宮牆,大步走向位於皇宮西南角的仙道衛執掌司,心頭一片火熱。
“餘大人。”“大人回來了。”
餘光魯向眾人點頭,邊走邊說:“林江龍怒一事,聖上誇讚了,你們也都辛苦,之後每人都有獎賞。現在都過來,彙報千月塔建造進展。”
“是。”
眾人一致的應諾聲中,有一個人麵露不忍——正是曾參與新安王府事件的那名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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