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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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龕翻轉,露出黑洞洞的房間。而後震動停止,撲簌簌一陣灰塵掉落。

“咳咳。”

杜致被嗆得流出眼淚,捂著口鼻後退兩步,再睜開眼看到陸容辛定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陸大夫?”

“陸大夫,你怎麼了?”

杜致有些慌亂地看著陸容辛,不論是拍他的背還是在他眼前晃手,他都沒有反應。

此刻的陸容辛隻覺得腦中脹痛,無數記憶的碎片從腦海深處掙紮著向上湧動,從一個小小的縫隙裡擁擠著破土而出,伴隨而來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一股熱血上湧,腦中的大壩似乎在一瞬間被衝垮,陸容辛猛地扶住牆壁,鼻血嘀嗒落在地上,仿若綻開的鮮花。

杜致急忙找出手帕給陸容辛按住了鼻子,扶著他靠在牆上:“小心!你快靠在這裡。”

陸容辛腦袋“咚”地砸在石牆上,身體隨之一軟,貼著牆壁滑倒在地,鼻血流了停,停了流,杜致扶著他的手已被染紅。

“我沒事,隻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陸容辛閉著眼,輕聲說,“你去裡麵,把燈點上。”

杜致並不放心:“可是你……”

“去吧,裡麵很安全,桌子上有蠟燭,拿出來,去長明燈那點一下。記住,隻借火,彆碰長明燈。”

“好。”杜致猶豫著放開了陸容辛了,摸著黑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拿著蠟燭走了出來。等借了火回來,陸容辛已經站了起來,看起來好了很多。

杜致急忙來扶他:“陸大夫,你感覺怎麼樣?”

陸容辛腦中紛雜,但還是裝作了無事的樣子,擦了擦鼻下的血跡:“沒事了。”

杜致見他說話有力氣了,鼻血也不流了,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舉著蠟燭進了屋。

這是一間麵積並不大的石室,可以感覺到有風吹過。屋內陳設簡單,隻有一床、一櫃、一桌、一椅,但所有的家具尺寸都偏小,似乎是特意給孩童準備的。

杜致看了看桌椅,又看了看櫃子,在櫃子上部找到了一些筆墨,還有一個十分老舊的木頭小狗。櫃子下部的櫥子裡,有被褥,還有一套小男孩的衣物,杜他摸了下那衣服的布料:“奇怪,這料子這麼好,誰會讓孩子住在這種地方?”

陸容辛走到床邊,摸了摸帷幕,除了有些灰以外,那布料依舊絲滑柔軟,驀的,他眼前閃過一個人的身影。

——

“……鹿……鹿崽,起來!”

小小的陸容辛費力地睜開眼,天旋地轉後,眼前是一個孩子的臉。

“鹿崽,你還好嗎?我給你搶了個窩頭,你快吃。”

一個冰涼的窩頭被塞進手裡,不等陸容辛反應過來,就被對麵的孩子抓著手往他嘴裡塞。

“鹿崽,你快吃,你快吃呀。”

陸容辛被噎了一下,隨即粗糙的食物刺剌著嗓子、食道,墜進了胃裡。

“對,快吃,快吃,”那孩子聲音裡帶著歡喜,“吃下去你就能好起來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陸容辛並不想吃這個劣質的窩頭,但他的嘴仍在一下一下地咀嚼著。

“我得走了,鹿崽,你自己要小心。”孩子的身影消失了。

陸容辛在地上又縮了一會兒,等冰冷的身體逐漸有了些力氣,才顫抖著跪爬起來,像隻幼貓一樣,顫巍巍地爬到了床邊,努力撐起身體,爬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他的身體還在顫抖,在被子包裹出的黑暗中,心跳聲、胃腸蠕動聲、血液一下下衝擊耳膜的聲音,被無限放大,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陣陣窒息,陸容辛不得不張開嘴急促喘息起來。

“啊!”

被子被人拉開,眼前一張笑眯眯的臉嚇得陸容辛大叫起來。

這人一副宦官打扮,笑得十分燦爛,但笑意卻隻浮在表麵:“鹿崽,你的好日子來了,娘娘要見你。”

一個灰袍太監上前來抓起了陸容辛,強行把他從床上拽下來,不等站穩就拖著向外順著樓梯向上而去。

“疼。”陸容辛嗓子裡憋出了細細的一聲。

但沒人在意。

因為渾身無力,腿在地上被拖拽時磨破了皮,血洇透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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