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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
厲深終於把鬨騰了好久的哈士奇哄睡了,才打開手機,打給陸路。
陸路那邊正刷牙,忙裡忙慌地接起電話來,說話口齒都不怎麼清晰:“怎麼了厲董?是文件有問題?數據……”
一般這麼晚了厲深絕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加班,除非交過去的工作任務出了錯誤。
陸路已經在大腦裡瞬間回憶剛整理好的文件裡哪裡可能會出問題了,雖然檢查了三遍,但是保不齊……
厲深低涼而沒什麼情緒的嗓音透過來:“我看不出數據有沒有問題。”
陸路一怔,然後真誠道:“厲董,您看不出來的,就一定沒有問題,請您相信……”
厲深淡淡打斷他:“因為我根本沒看見文件。”
陸路:“……”
陸路懵了一會,扶了下眼鏡:“抱歉厲董,我剛剛太忙了,讓虞助理去打印給您送去了,可能他那邊遇到了什麼麻煩,我這就問問他。”
對麵淡淡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陸路拿著手機的手還懸停在耳邊,他抬起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久久沒有動作。
剛剛老板的語氣……
還是第一次從厲深那裡聽到這種略帶毒舌又有點內涵的說話方式,配上他那冷淡得像是清水成冰的嗓音,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陸路撥出了虞棠的電話。
“喂?”電話剛一接起來,陸路就急火火地問道,“你在哪呢?”
對麵頓了幾秒才傳來回音,虞棠那原本清亮的嗓音透過話筒顯得有些啞啞糯糯的,聽起來還有些鼻音:“我在……厲董房間不遠處的露台……繞過旁邊長椅的……”
“等等等等。”陸路聽暈了,打斷了他,“所以文件呢?你沒打印送去嗎?”
這回那邊沉默了好幾秒,才傳來虞棠顫顫巍巍的回音:“陸秘書長,咱們也算有交情的了,你這是……你怎麼能……”
陸路:“???”
虞棠沒繼續說下去,半晌長長歎了口氣,像是經曆了多年的滄桑和艱難,悲傷點煙的樣子。
“剛剛厲董打電話問我文件了。”陸路實在搞不懂他是咋了,隻得說正事,“你趕緊送去,還是你迷路了?我上去找你?”
“……他打電話問?”
陸路:“很急!”
這回電話那頭沒沉默了,而是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長地喃喃道:“還挺快的……”
陸路:“你到底在說什麼??”
“沒什麼。”虞棠立馬道,“我這就去,馬上去。”
電話掛了。
陸路聽著聽筒裡嘟嘟的聲音,麵上有些一言難儘。
他剛剛突然想起厲董這有些違和的說話語氣為什麼有點熟悉了。
跟平時的虞棠有些像。
他剛剛又突然覺得虞棠這說話留一半藏一半打啞謎的樣子有些熟悉。
跟平時的厲董有點像。
……不敢細想。
.
虞棠抱著文件,一步一挪地往厲深的房間去。
他雖然沒仔細看時間,但是估摸也估摸出個大概,他才在露台那邊等了不到十五分鐘。
剛剛在門口聽到厲深的“親密私語”時,應該還在前戲階段,怎麼十五分鐘不到就正事結束了?
虞棠不敢往下深想,來到厲深的房門前,做了下心理建設,謹慎地敲了敲門。
敲完,他還很有分寸感地往旁邊邁了一步,以防一會一開門,自己猝不及防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麵。
很快,房門輕輕打開,厲深扶著門,門被打開一半。
虞棠見厲深把門打得那麼大,一點也沒有隱私意識,嚇了一大跳,眼睛趕緊閉了一半。
厲深站在門內,隻見虞棠在自己開門的一瞬間嚇得一哆嗦還立馬偏頭閉眼,畫麵跟自家那隻哈士奇犯錯了要挨打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你怕什麼。”厲深眉心微蹙,“我有那麼可怕嗎?”
虞棠:“……”
他睜了一隻眼,再睜開另外一隻眼,隻見視線裡厲深衣冠整齊,神色如常,身後的房間內也沒有任何異樣,才稍微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厲深還沒喪心病狂到直接把事後畫麵無所謂地展示給自己看。
“沒……”虞棠抬了抬手裡的文件,“文件送晚了,負荊請罪。”
厲深接過文件,轉身就進房間:“進來。”
虞棠不情不願地挪進去,房門沒敢關,方便自己逃跑。
他用眼角餘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整個行政套房,起居室裡並無異樣,臥室……
臥室被擋住了,看不見。
他呼吸很輕,沒敢正常呼吸,生怕聞到什麼非禮勿聞的氣味。
厲深一麵翻文件,一麵問道:“剛剛去哪了。”
“我……”虞棠心想你怎麼好意思這麼問的,還不都是為了給你保留隱私空間,“我剛剛想著,這麼晚了,怕影響您睡眠……”
這個借口有點拙劣,但是他暫時也想不出彆的好理由了。
厲深背對著虞棠,手裡翻頁的動作驟然停了停。
虞棠見厲深那邊沒了紙張的聲音,探頭過去:“厲董?”
厲深沒說什麼,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回身見房門沒關,說道:“不關門?現在不嫌冷了?”
虞棠愣了一下:“不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厲深看了他一眼:“頁碼順序不對,排好了再走。”
虞棠:“……哦。”
他隻得反手向後磨磨唧唧地關上了門,接著坐在沙發上整理。
厲深去倒了杯熱水,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虞棠蜷在沙發上埋頭整理文件的背影。
怕影響自己……睡眠?
厲深在齒間默默地咀嚼這個句子,一時覺得不真實,一時又覺得虞棠說得很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