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咋咋呼呼又古靈精怪的人,總是不走尋常路,讓人想不到他又有什麼奇怪的點子或是奇怪的行為。
然而細想來,就又發現他從沒有害人的心思,就像一隻傻乎乎的小貓,平時不服管,偶爾想對你好時說不定還沒輕沒重地幫倒忙。
但是這份不戴虛偽假麵的真誠就已經足夠珍貴了,尤其是對於他的人生來說。
厲深低頭喝了一口滾燙的茶,如此想道。
虞棠整理好文件,站起身看向厲深:“弄好了。”
他一眼看見厲深在喝茶,看茶湯顏色還很濃,忍不住提醒:“這麼晚了,彆喝這麼濃的茶了。”
尤其是在……那個之後。
事後不宜喝濃茶啊,心臟受不了。
厲深放下杯子,走過來拿過文件:“這些文件得早些看完。”
虞棠想到了什麼,微妙地看他一眼:“所以是因為這個您才加快速度的?”
厲深偏頭看他:“什麼?”
虞棠:“……”
虞棠:“沒,沒什麼。”
沒過腦子說快了,這種事可不能當麵提起,有關於他的自尊心啊!
厲深沒多問:“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虞棠忙搖頭說不辛苦,往門外走。
“下次……”厲深忽然又開口,虞棠站住腳步,回頭看他。
“下次不用考慮那麼多。”厲深薄淡的唇角微抿,低下頭挪開視線,“直接敲門就可以了。”
兩相沉默數秒。
“我的意思是……”
厲深終究還是再次抬頭,打破沉默。
然而虞棠沒敢聽下麵的話了,立馬說道:“那個……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接著嗖得轉身走掉。
第一次還忘了關門,三秒後一個身影閃現回來,手速很快地把門關上,揚長而去。
厲深望著關得緊緊的門,幾乎還能感覺到虞棠飛速離開時帶起的氣流。
……這麼慌亂是為什麼?
厲深垂下眼,有些想不明白。他不擅長回饋彆人的好意,或許是因為他在有記憶以來幾乎也沒有獲得過什麼純粹的好意。
手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接起來,是陸路打來的。
陸路:“厲董,文件送去了嗎?”
厲深:“嗯。”
陸路鬆了口氣:“那就好。他可能是迷路了,您彆怪他……”
“我看起來很讓人害怕嗎?”
陸路的話音戛然而止,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您說……什麼?”
厲深沉默片刻:“沒事。”
.
虞棠在軟軟的地毯上飛馳,差點就掄出火星子了。
雖然沒再厲深的房間裡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但是他還是覺得最後厲深的那句囑咐相當恐怖了。
您還怪大方的嘞!還讓我直接敲門!
我不想加入謝謝!
虞棠以極快地速度找到了電梯,這次完全沒有迷路,可見即使是一個路癡,潛力也是無窮的。
時間已經晚了,回到房間時老錢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虞棠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上床睡覺。
剛上床時他就覺得鼻子有些癢,身上也有些冷,但是沒有在意,剛剛他在露台上等了會,可能是吹著風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就覺得身上發燙,鼻塞聲重,居然就這麼感冒了。
老錢首先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上手一摸覺得微燙,趕緊讓他彆出工了:“你這有點低燒,本來還好,要是再去片場保證高燒!可不能去了!”
虞棠腦袋有點懵懵的,還堅持要爬起來,被老錢一把給按了回去。
這麼被一按,虞棠渾身的勁就被按沒了,沒爬起來。
“你去出工吧,幫我請個假。”虞棠軟軟地擺擺手,“我沒事,睡一天就好了。”
老錢幫他把被子掖好,給他倒了一大杯熱水放在床頭:“行,那我走了,你記得多喝水啊。”
虞棠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接著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等他再睜開眼時,窗外的天色都已經轉暗了。
虞棠摸索著拿過手機,打開一看,下午三點半了。
他放下手機,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隻覺得十分燙手,連呼出的氣也灼熱極了,而身上卻一陣陣發冷。
他自覺這麼硬扛著不行,強撐著坐起身去拿床頭上的水杯,卻發現滿滿一杯熱水已經全涼透了。
他坐了下心理建設,才晃晃悠悠地掀開被子,忍著強烈的暈眩感下了床,拿起水杯,穿上拖鞋去倒水。
腳下就像踩棉花一樣軟,眼前一陣陣冒火星,好容易一步一挪得摸到了暖水瓶那邊。
這看來不是昨晚一晚上吹冷風的結果,虞棠後知後覺地想道。
估計前幾天躺雪地,當時是覺得沒什麼,昨天晚上一激發就激發出病來了。
他摸到暖水瓶拿起來想倒水,但是手臂沒有力氣,第一次拿起來時壓根沒拿動,隻好把水杯先放在桌子上,再兩隻手一起拿起暖水瓶倒水。
這回終於搬動了,但是倒水時他突然覺得一陣眼花,熱水倒到了杯沿上,瞬間濺了不少熱水上來,手背一下子被燙。
虞棠“嘶”得一聲收手,條件反射地趕緊把暖水瓶放回桌上,卻又因為手忙腳亂碰到了放在一邊的玻璃杯,水杯落地,在尖銳的碎裂聲中四分五裂。
房間裡本安靜,虞棠耳邊模模糊糊的,一下子被這聲響嚇得心臟都一抖。
他站在一片碎片前,久久沒動。
手背上被燙到的地方火辣辣得疼,一點點蔓延到胸口,接著一陣陣莫名的泛酸。
虞棠下意識地彎腰想去撿,卻暈得立馬就站不穩,他轉身往床上走,整個人癱到床上,有種什麼都不想管的自暴自棄。
心跳始終沒有恢複正常,急促地跳著,他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