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柱更邀請各營千總以上將官,晚上掌燈時分,到他軍帳暢飲,以示慶賀。
…………
張誠先回到自己的營地,他部中傷員都統一安置在幾個大些的帳篷內,有專人看顧著,隨軍醫官正在緊張忙碌著,給他們取箭頭,清創,上藥,再包紮好。
帳篷外兩口大鍋燒著鼎沸的開水,醫官用過的器具,都要在沸水中煮半刻鐘以上,才能再次使用,並且傷口也會用烈酒清洗,連包紮用的布條,都是事先沸水煮過,用油紙包好,用時取出,用完要再次沸水蒸煮。
這些都是他新生後,產生的變化,也是他改變這個腐朽世界的開始。
張誠對所有傷員,逐一探視,問詢傷勢情形,尤其是那幾個重傷的軍士,更是溫言撫慰,也告訴他們,待大軍歸建之時,會對他們進行安置,決不會棄之不顧。
“陳忠,那個反擊韃虜的包衣阿哈情況如何?”
張誠突然想起在馬坊村西口近官道處,那個敢於弑主的韃子包衣阿哈。
陳忠輕聲回稟:“那韃子包衣阿哈很有骨氣,右眼珠被摳出來嘞,硬是挺著,不叫一聲,那腦皮都隨著頭發,給扯下來一大塊呐。”
“嗯。”
張誠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讓他對這個包衣阿哈的興趣更濃烈了一些,這個人不簡單啊!
張誠語氣堅定的說道:“好好看顧他,我要他活著!”
……
離開營地,張誠內心很是波動,他問自己,這樣到底值不值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現在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現在首先是活下去的問題,他要先讓自己活下去,才能儘力去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轉眼,就來到張岩為即將到來的步兵千總部預留的營地空場,他解救的那群難民,此刻就臨時安置在這裡。
後哨甲總丙隊隊官賀寬一直守在這裡,從馬坊繳獲的清軍帳篷,都已經支起來,難民中的老弱婦孺都安置在帳篷中,其他的就圍坐在一堆堆篝火旁。
每堆篝火上,都支著一口大鍋,裡麵煮著新鮮的馬肉,他們許多人吸溜著鼻子,不住的探頭向大鍋那裡嗅著香氣。
“總爺,您老沒歇息會嘞。”
賀寬跑過來,站在張誠身邊,繼續稟報著:“從韃子繳獲的十八座帳篷,都支起來嘞,老人孩子和女人進帳篷,漢子都安置在外麵,十二口大鍋,半數馬肉,半數熬粥。”
“很好,今晚辛苦你和將士們,這邊負責巡夜,免有奸邪之徒搞事情。”
張誠吩咐著賀寬,說完轉身向難民那邊看去,又問道:“石鐵根他們在哪處?”
賀寬道了聲“總爺請”便帶著張誠來到一處篝火旁,石鐵根老漢先看見張誠過來,趕忙起身對眾人說道:“大家快些起來,張將軍來嘞。”
張誠麵色和藹的笑道:“大家坐,甭起來嘞。”
說話間已走到石老漢身前,人群略有騷動,人們緊張的站起,又緊張的坐下,卻比剛才略顯得擁擠了,在石老漢身側竟空出兩個位置來。
張誠邊坐下邊說道:“大家夥不要緊張個兮兮的,我又不是吃人的魔鬼。”
他身邊的人在張誠坐下後,又用屁股往遠離他的方向擰了擰,大家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連大鍋裡的肉香,都失去了吸引力。
張誠笑了笑,直接對石老伯說道:“老丈,這有技藝之人可查錄了?”
石鐵根回道:“查嘞,都錄下嘞。”說完他轉頭喚那秀才王元景道:“秀才哥嘞,你來跟張將軍說說。”
秀才王元景麻溜起身,顧不得秀才的體麵,小跑著過來,蹲在張誠身邊,輕聲回稟道:“回稟將軍,經查問記有木匠二人、瓦匠一人、鐵匠二人、鐵匠學徒一人、石匠一人,另有二人會記一些粗略的賬冊,略識些字,養過馬的一十七人,還有婦女大多都能縫縫補補……”
張誠攔住他,又拉他坐下,才說道:“元景啊,這近千號的人口,你一時也查不仔細,可以慢慢查問,但凡有一技之長的都記下來,將來某或有可用之處,你但凡有需要,就找那個黃大光。”
說完他一指黃大光,便站起身,叫來黃大光,又是一番吩咐。
正說著話,張岩一名親兵匆匆趕來,說:“今晚楊軍門宴請諸將,特彆強調要張誠帶上幾位出戰的哨總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