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不是不射,而是手酸(2 / 2)

織明 蝸牛非牛 7894 字 6個月前

隻一瞬間,奔來的清軍重騎陣列的中間部分,便停滯不前,生生被這數百重燃鬥誌的潰兵所阻止。

原本他們是中部,再加左右兩部輪流向前衝鋒,以逼迫潰兵們拚命奔逃,不及喘息,還能節省自家的馬力。

可如今正是中部衝鋒的時候,卻被幾百潰兵給生生阻止,重新燃起鬥誌的他們,似乎脫胎換骨一般,早已把之前對於韃子的恐懼拋諸腦後。

此情此景,不由讓人想起漢之韓信的背水一戰,以及秦末亂世之霸王項羽的破釜沉舟之計,正是瀕臨死亡,無路可退之際,才能極大限度的激發人們求生的欲望。

視死如歸,說的不就是如此嗎!

但相比於韓信與項羽,還是有所準備和籌謀,而今日潰兵們的反擊,卻是真真正正在極度絕望之下,激發起來的鬥誌。

他們這一戰,雖然不能阻止大局的進一步發展,然卻打出了明軍的勇氣,也粉碎了明軍皆慫包,畏奴如虎,不戰而自潰的傳言。

雖然,大多數的明軍皆視韃虜為猛獸惡魔,不敢與之為戰,每每遇到,不是退守大城,便是遠遠避開,若與之交戰,少有不敗者。

但那些雖有兵士們的過錯,可最大的責任還是在於領兵的各位將軍,以及他們的上官督撫們,平日裡喝兵血,不修甲仗,不事操訓,又何來敢戰之軍?

如今的小股潰兵,也是在極度絕望之下,自發激起的鬥誌,他們早已將生死拋開,將全部的恐懼轉變為憤怒,用儘渾身氣力撲向了曾經讓他們無比懼怕的韃子甲兵。

還在左右兩翼遊蕩的蒙古輕騎,也發現了這邊的不妙,他們的反應可比清軍重騎快了許多。

一陣呼嘯過後,便成群結隊策騎奔來,還未到近前便是一波箭雨,射向了剛剛轉身正向韃子甲兵撲去的那些潰兵。

他們可不敢向正在廝殺的混亂戰場射箭,那裡潰兵與清騎已混戰一起,完全分不開哪個是清騎,哪個是潰兵,騎射的準頭有難以保證,若是射殺了清軍甲騎,豈不是罪過。

蒙古輕騎射過了一波箭雨,成功阻止更多的潰兵奔回,加入戰場,又呼嘯著穿插起來,再次將潰兵們驅趕向明軍大陣那邊。

冷兵器時代,弓箭一直都是利器,畢竟遠戰武器有限,就是火銃也不能做到如弓箭這般連射,而且密集的箭雨,更具有極強的嚇阻效果。

在他們的騎射、穿插、分割和包抄後,潰兵的鬥誌也再度熄滅,他們又一次回身奔逃,比前時更加慌亂。

有些人見無路可逃,竟爬到了前人的身上,就這樣踩踏著同伴的身軀,繼續向前奔跑縱躍,更多的人學著他們的樣子。

如此就苦了那些原本還在前麵的潰兵與亂民,本以為自己有機會逃進馬科正兵營大陣內,或許可以活下來,沒想到,卻被自己人生生踩死在腳下。

蒙古輕騎還不斷的在穿插分割,使後麵的這些潰兵,再也形不成係統的抵擋,潰兵們除了如雪崩似的逃竄,根本無法再做他想。

見追擊的情勢再度穩定下來,蒙古輕騎們也不再穿插包抄,他們仍是於兩翼,以騎射驅趕著潰兵。

…………

馬智勇的眼中猶如注入了鮮血一般,看上去極為滲人,他聲嘶力竭的大吼不斷,一排排的箭雨射去,幾度阻止了亂民潰兵衝來,可又是再被清騎和蒙騎逼回。

許多弓箭手都已經停止了射箭,無論上官們如何叫喊喝令,他們不是不射,而是臂力用儘,再也無力拉開手中的弓弦。

在此期間,也有一些火炮與火銃手完成了裝填,但他們皆是未尊號令,基本上都隨裝隨放了。

火炮還好,轟擊出去幾乎都打在了清軍重騎的陣中,雖不是齊射,威勢不足,也沒有給清騎造成大的損傷,但多少也阻滯了清騎對潰兵的進逼。

可那些火銃手,卻個個驚慌異常,在此情況之下,本來裝填子藥就慢了許多,個個心急如焚的裝完了,抬起裡就打射出去,大多成了空銃,彈子都射向了空中。

還有慌亂中,隻裝入了火藥,而未裝彈子,這可真真的空銃誤事,更有手抖不已,火藥不知裝了多少,也抬起就拿火繩去點,造成炸膛事件,不但傷及自身,更是危及到了身邊的戰友。

眼看著拒馬一個個被推倒,越來越多的亂民潰兵擁堵在戰車前,就連長矛手都感覺到手臂酸麻了,可見這邊的壓力有多大。

許多的清軍重騎奔至近前,甚至還紛紛躍身而下,他們重甲持長刀大斧步戰,而那些仍策騎戰馬上的,則使用強弓勁弩,不斷射向潰兵。

蒙古輕騎也是成群結隊,不斷四下阻擊逃散的亂民潰兵,逼迫他們重新向明軍大陣衝來。

馬科的正兵營大陣已經三麵都是逃下來的亂民和潰兵,他們合力推翻拒馬,一個個就往戰車上爬去。

似乎前後左右,都是無路可逃的潰兵們大聲哀嚎,眾多的傷者更是躺在地上哭喊慘叫,衝來往奔逃的友軍哀嚎呼救不已。

“各位兄弟行行好吧,救救我……”

“哈哈……大家夥看看啊,咱給大帥賣命這多年,給大明朝賣命這多年,就是這等下場……”

“俺可不想死啊,俺家裡還有妻兒老小,誰救我,我全部家財都給他,就要要俺家婆娘,俺也認了……”

“……死吧,都死吧……”

在清騎的追擊截殺之下,左翼營的步兵們隻能怨自己命苦,能逃出生天的幾乎為零。

而騎兵們則仗著馬快,又在參將何友仁的帶領下,並未混亂,他們拚命截殺了一陣亂民,使之未能第一時間衝擊馬科的正兵營。

然而,他們所能做的也隻有這一點了,若是再戰下去,恐怕也是崩潰的下場,所以何友仁也不敢堅持,就率著他們從北麵往東奔去。

鋪天蓋地的哭喊中,山海關總兵馬科麵色鐵青,他心下恨恨,猛地怒聲道:“何友仁,你個不成器的東西,今日害我如此,定叫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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