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在聽聞明國援軍趕來之時,當機立斷,全力攻打山海鎮馬科軍陣。
或雖未曾明說,然其意也已表明,就是要衝垮馬科所部,使其營中的軍士潰逃,再驅趕其前去衝擊後麵的大明援軍。
一切也正如多爾袞的謀劃,進展極其順利,山海鎮先潰,接著又衝擊薊鎮白廣恩部,就在多爾袞深感滿意之際,大軍卻在西石門東約三裡處受阻。
韃子在此處受到了大明寧遠鎮兵馬的阻擊,雙方幾輪廝殺,韃子雖兵馬眾多,卻一時之間也不得突破寧遠軍之防線。
原來,吳三桂麾下精騎前出,再加步卒列陣而進,終於將山海鎮、薊鎮潰兵衝散,使其分彆往南北兩端潰逃而去。
即使是那些凶悍的潰兵,也未敢正麵衝擊寧遠兵馬列陣支處,他們也是乖乖的在寧遠鎮騎兵監視之下,從各陣間的縫隙奔向東麵。
就連薊鎮總兵白廣恩,見了寧遠兵馬的作為和威勢後,都未敢露頭,而是悄悄的率領麾下家丁親隨,與潰兵們一同往南,沿石門山腳下向東而逃。
…………
麵對寧遠軍強大的炮火,更有嚴整的軍陣,這叫清國眾人頗覺詫異,未曾想到自己接連擊破數座大明官軍營壘,竟會在此遇到阻力。
但領軍之人既非毫無作戰經驗的萌新,亦非是莽撞之徒,多爾袞等人並未急於決斷,而是率領一部分親隨策馬就往一處高地奔去。
策馬而立,望著對麵寧遠軍陣良久,多爾袞才緩緩放下千裡鏡,淡淡對身旁的鄭親王濟爾哈朗說道:“鄭親王,這吳三桂果不簡單,非但驅散潰兵,既是在我數萬勇士圍攻之下,仍未見紛亂,確不簡單。”
鄭親王濟爾哈朗撫須笑道:“大汗吩咐我等在此截殺南軍,今我勇士已接連擊潰南軍三處營壘,足有數萬軍馬潰敗,雖未能擒捉南朝總兵大將,然此行目的卻也以達成。”
他看向多爾袞,一臉和諧笑容的問道:“依我看來,吳三桂那邊防守甚嚴,非一時可破,不若就此退兵。
想來南軍今日受此打擊,今後斷無餘力再阻我計劃,我等隻要從旁監視即可。睿王爺,以為如何?”
“咳咳咳……”
多爾袞一直為大清軍事勞心勞力,就在前日竟偶感風寒,咳嗽難止,他連著咳嗽數聲,才略有緩解,開口說道:“不然,南軍雖連潰三營,可被我勇士擊殺者多為步卒,而騎兵大多先行逃離,其實力受損不大,未必便沒有一戰之力。”
他說著又提起馬鞭,指著對麵約二裡外的吳三桂軍陣,道:“對麵吳三桂,乃錦州祖大壽外甥,又是遼東各將中頗有能力之人,實為遼東年輕一代軍將中的主要人物。
我大清勇士今日若能將其擊潰,定必會極大的打擊南軍士氣,亦可使其再無力援救彆處之危急。”
多羅貝勒杜度此時插言道:“睿親王所言極是。不過,觀吳三桂軍陣連營數裡,陣容嚴整,且軍心士氣俱佳,我大清勇士也已攻打多時,也是徒增疲累,未見南軍有何崩潰之跡象。”
多爾袞輕撫鼠須,微笑不語,他身旁的正白旗固山額真是碧魯珠瑪喇,卻出言道:“遼東能戰者,怕隻有祖大壽與這吳三桂小子。
而進祖大壽部南軍雖勇,卻也縮在錦州城裡,不得出來,現在這吳三桂小子卻敢與我勇士在野外浪戰,豈不正中了我等下懷。”
“哈哈哈……”
珠瑪喇又大笑著說道:“吳三桂所部南軍,雖比彆部精強些,然其自石門關一路攻打過來,軍卒馬匹皆以疲憊不堪,今雖勉力支持,惟其求生之念尚存。
我大軍數倍於南軍,若全力一擊,其見求生無望,必然潰敗,那時,我軍精騎儘出,一路追攆,豈不為我大清除一強敵?”
杜度似有不服之意,他急切道:“南軍既已攻取石門山及東西石門,援軍豈不頃刻即至,我等如若全力攻打吳三桂,一旦南軍援兵到來,又何以應對?”
“嘿嘿嘿……”
多爾袞一臉桀笑道:“南軍疲態已現,此時大可全力一試,就算不能襲破南軍營壘,亦無大礙。
至於南軍援兵,即使趕來,也是前往陣前,解救吳三桂之危,野外浪戰,我大清勇士就算不能得勝,想來也不至於吃了虧。”
他的笑臉轉向濟爾哈朗,問道:“鄭親王以為如何?”
濟爾哈朗雖奉命協助多爾袞,亦有從旁監視之意,但軍事決策自然仍以全軍統帥多爾袞為主,隻要不是明顯錯誤的決策,他自然不會反對。
這一點,可就比明朝軍隊的監軍機製優秀了許多,而大明的各位監軍,個個口含上憲,代傳天命,趾高氣昂且不說,可這臨戰之際,全都是淩駕於統兵大帥之上,一通瞎指揮。
想想大明幾多敗仗,都是這些小人從中做出的巨大貢獻啊!
此刻,鄭親王濟爾哈朗就說道:“睿親王乃是全軍統帥,陛下所信賴之人,但有決斷,本王聽命就是。”
多爾袞麵色不變,但笑容卻在一瞬間略有些僵硬,隻聽他語氣森嚴的說道:“珠瑪喇,你去前麵給本王盯著,那個旗裡的不奮力,隨爾處置。”
他轉過頭又道:“杜度,你領本部兵馬前去西石門山道北口,守在口外,阻擊南朝援軍。”
…………
再說吳三桂這邊,不知擊殺了多少潰兵和民夫,即使其中有一些軍將,也已無法辨識,統統按潰兵處理。
當然,被當場擊殺的隻在少數,畢竟大半都被驅趕至南北兩麵,還有一些被寧遠軍兵繳械後,收入營後分彆關押起來。
總體來說,寧遠軍阻擊殺死的潰兵民夫,遠遠沒有韃子兵追擊之時所斬殺的多。
即使如此,吳三桂也真是夠狠,那山海鎮總兵馬科自打在薊鎮營前吃了閉門羹後,便繞著寧遠鎮兵馬走,生怕再被拒之門外,影響到自己在軍中的威望。
馬科能有此想,一是他確實聰明心機多,二則是他在白廣恩處吃了閉門羹後,才有了這一番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