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我寧遠將士泥捏的不成(2 / 2)

織明 蝸牛非牛 7992 字 6個月前

而白廣恩便沒有這等見識,他自持年長於吳三桂,今朝又是一起進兵石門山,因此,當他遠遠望見寧遠軍大旗後,便急急奔馳而去。

可結局卻使他大失所望,吳三桂一點臉麵都沒有給白廣恩,無論他如何自報名號,吳三桂都不出陣與之相見。

到了最後,白廣恩也是忍無可忍,竟意欲直進陣內尋吳三桂辯解,卻被一陣銃炮擊退,白廣恩胯下的戰馬也因此而受驚,竟尥起了蹶子,將他掀翻在地上。

他在家丁的攙扶下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重新翻身上馬,怒聲罵道:“呸。狗娘養的吳三桂,你給咱老子等著,早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提韁催馬奔出了幾步,又回頭罵了一嘴:“咱走著瞧,看老子如何整治你。”

此刻,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是如何對待馬科,也完全忘記了自己敗軍之將的身份,隻想著罵上兩嘴,才解恨!

白廣恩也正是因為在此間的耽擱,才耽誤了自己收攏潰兵的時機,等到他想起此事之時,大多青壯的潰兵都已被山海關總兵馬科招入麾下。

所餘儘是老弱,又或是毫無作戰經驗的民夫而已,他為此還前去尋山海鎮軍將的晦氣,沒想到又一次吃了癟。

原來,馬科當時策騎奔了一段,忽然駐馬不前,他喚來親將馬智仁,道:“你留下,再多留二百家丁給你。這裡沒有你,我還是放心不下。

智勇,若白廣恩那廝來尋你生事,無須懼他,大可率軍結陣以待,那廝若敢來硬的,咱以逸待勞,乾他娘的就是。”

馬智勇在軍中隻認馬科一人,雖然他同為馬氏族人,但也並非全是為此。

除了族人身份,馬科還是馬智勇的救命恩人,想那馬智勇少年之時,任俠好義,曾犯下人命官司,當初就是馬科為其說項,才能逃得一命。

此後,便是留在馬科軍中,為了報答族叔的救命之恩,這些年裡他逢戰必先登而上,也因此愈發受馬科賞識,引為親將,一路提拔任用。

馬智勇也由此越發感激馬科,在軍中惟馬科之命是從,眼中再容不下第二人。

所以,馬科此刻想到,白廣恩可能隨後趕來收攏潰兵,那時,自己以搶先一步,其必定大怒,憑韓士臣、程汝恒兩人,絕難應對。

這才將馬智勇留在此處,總司收攏潰兵之事,唯有如此,他在能真正放下心來,不怕白廣恩搶了他苦心收聚的兵馬。

也正是馬科思慮周全,幸虧他把馬智勇留了下來,若不然,他辛苦收聚的這些潰兵,怕是真的會被白廣恩給搶了去。

自此以後,馬科與白廣恩隻見的梁子也是越結越深,直至無法調和。

而吳三桂此刻的心情也是不佳,誠如清國正白旗固山額真碧魯珠瑪喇所言,寧遠鎮兵馬剛剛攻打石門山清軍陣地,還未修整,便即刻奉命下山,奪取女兒河上的浮橋。

吳三桂不愧是遼西將門新星,他一下石門山,就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尋常,因此,並未急於進兵,而是安排麾下各營結陣自守,以使將士們略進乾糧,緩解些許疲憊。

正是他的這個決斷,才挽救了過萬的寧遠鎮精銳大軍。

當然,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對此也是居功至偉,他雖一直居中指揮,並未曾親臨戰陣前線,然畢竟也是要爬上爬下的翻越石門山,養尊處優的他怎能不累。

所以一直在吳三桂身邊念叨,大軍如此疲憊,怎可出戰,若是突遇強敵,豈不等同於將一口肥肉,親自送到了惡狼的口中?

如此道理,吳三桂又怎會不知,他自然就坡下驢,使各營結陣以待,分批休息,而他則與陳九皋親自前往一處高地,觀察四周的情形,以斷行止。

可不多時,他便看到沸沸揚揚的潰兵,向著己方營地奔逃而來,他不由大驚失色,吳三桂所懼者並非是人山人海的潰兵民夫,而是驚異那邊的明軍何以如此快,就崩潰至此。

據他所知,馬科這時也就才下乳峰山,而白廣恩所部兵馬據報已攻下西石門,按理這時也該在西石門外結陣堅守才對。

然事實如此,已容不得他們多想,吳三桂與陳九皋等眾人立刻回營,他當機立斷,除了命舅舅祖大樂監察營地內外,更是派出一股股精騎前出。

其目的很明顯,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阻止潰兵衝擊自家軍陣,為此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正是因為吳三桂的狠辣決絕,寧遠兵馬的軍陣並未遭到潰兵民夫們的衝撞,在其後與韃子虜騎的對戰中,才能堅守至今。

觀天色,已是漸進黃昏,吳三桂判斷韃子應該不會再有大規模的進攻,他略覺輕鬆的望著南麵石門山方向,在心中暗道:“援軍,援軍為何還不到?”

猛然,他瞥見西麵的韃騎竟然再一次整隊而進,遠遠看去密密疊疊,一層一層虜騎交錯而進,即使是吳三桂,也是心驚不已。

他知道韃子這是要拚全力再攻最後一陣,急忙挺身上前,大聲喝令:“傳令全軍,嚴陣以待,所有火炮、火銃,無令不得發射,有違令者,斬立決!”

吳三桂話音才落,就見一隊隊輕騎策馬急奔而去,接著營地各處便傳來陣陣喝令之聲,也有一些背插令旗的輕騎勇士,策馬出營,前往彆營傳令去了。

陳九皋站在吳三桂身側,額頭上已隱現汗珠,他雖強自鎮定,然明眼之人自能看出,其人心中早已慌亂起來。

隻聽他對吳三桂輕聲說道:“吳帥,我……我軍中怕是子藥有些不足,未曾想今日之戰,竟會如此激烈,這炮子都快要打光嘍。”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吳三桂看著已顯慌亂的陳九皋,雖然是不想將他得罪,然若是再容他如此亂言胡語,也怕影響軍心士氣。

“陳總兵……”

吳三桂的聲音略大了一些,又有一絲陰冷,陳九皋聞言也不由一愣,這可是吳三桂第一次以這種語氣與他說話。

“陳總兵,炮子有多少,就打出去多少便是,,這有何可憂?”

吳三桂的臉色也略見緩和,隻不過語氣仍是有些陰冷:“難不成,我寧遠將士泥捏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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