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此刻一身打扮很是繁複華麗,可不敢笑出大動靜,聞言隻稍稍揚起唇角:“這位周小郎君是能乾得出這等事的,不過他遊戲花叢,心氣甚高,可不會為了我打。而蕭世子……”
她思索片刻,道:“克己複禮,沉著穩重。這二人要打起來怕是不大可能。”
白心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應了聲,臉上的神情很微妙,顯然魂已經飛走了。
生辰宴是謝瑤的生辰宴,但白心柔許久未來京城,又一貫喜歡熱鬨,聽到外麵不斷傳來細細碎碎的動靜,興奮得很,一會兒又跑出去撒歡沒了人影。
楚氏頗為頭痛地按了按額角,管也管不住,罵又不忍心,隻能歎道:“真是越長越像那山間的小潑猴。”
謝瑤側眸定定往外看。神思飄飛。
……
一日下來,定北王府收了一份又一份禮,來的人多半行色匆匆,把送來的東西一放,請帖一遞,瞧著頗為不好意思地道幾句家中大人諸事繁忙,或是小娘子小郎君抱病在家不便前來,便又急急忙忙地離開。
定北王府的管事是從軍中負傷退下的,一條腿有些殘缺,不便行走,索性就坐在王府門口不遠處看著那壽禮一份接著一份進來,聽著有下人問起這事,竟然笑了起來。
“府中人手不足,本就招待不了太多賓客,如今既收了禮,又不必待客,世上竟有這等好事,咱們還非要愁那些有的沒的,不是自找不痛快?”
隻能說這位不愧是定北王一手帶出來的,定北王本人聽聞此事,也是直樂。
他豪氣道:“該來的來了,不該來的還想那麼多作甚!”
定北王是個不愛操心的性子。自打回了京城,每日上朝時聽到耳朵裡的煩心事可比這多多了,他要是樁樁件件都壓在心頭,怕是每天愁都能愁死。
然而這會兒他就坐在幾位小郎君邊上,一番話說得模棱兩可。旁人都下意識把自己算在“該來”的行列,於是跟著一起笑。周子逸卻不一樣。他本就心中存了事,難免多想,本就有些僵硬的臉色更加差勁。
——這“該來的”是哪個?“不該來的”又是哪個?
彆以為他沒注意,定北王短短一刻鐘,起碼瞧那位晉國公世子瞧了三四回!
他自個兒不樂意是一回事,可被定北王直接忽視,或是被旁人比下去,又是另一回事。周子逸心中始終有些不大舒坦。
這道不滿的視線時不時便會投向主位,簡直不加修飾,定北王自然感覺到了,卻懶得搭理他。
小小年紀就不像話,還眼神不大好。連他家瑤兒都看不上,一直瞪著眼難不成就會顯得那雙眼神不好使的眼睛大些麼?
定北王這麼想著,又美滋滋地看了眼坐在他手邊下位的那錦衣郎君。
晉國公這老家夥彆的不說,養兒子還是養的不錯。那些個讀書讀的多的都愛說什麼近朱近墨的,他和晉國公一塊兒上朝這麼些年,離得可夠近了,這點定是隨了他!
眼下時日尚早,坐的久了總得找點話題聊聊,不然容易顯得有些不大禮貌。今個兒來的還有相府的柳郎君。眼下就坐在定北王另一邊下位,和蕭時瑾近乎相對而坐。
這位柳郎君向來自詡有風度的君子,一直有“柳玉郎”的美稱。即便是麵對定北王這樣大字不識幾個的長輩,依然能微笑著道:“家父常提起定北王威名,每每見到,都覺王爺果真英武不凡。”
定北王滿心都是拐彆人兒子的事,聞言都未曾多想,直接大手一揮:“那是自然,你爹平日裡就是吃得太好練的太少,一張臉近日可是圓了一圈。回去也勸勸他,年紀大了多練練身子骨,免得一上朝就發暈。日日練它一個時辰,你爹也能早日英武不凡!”
柳相上朝時遇到難辦的事兒總愛說自己歲數大了腦袋發暈,糊弄搪塞一氣嗬成。柳郎君對自己親生父親自然很是了解,聞言嘴角一僵,一時竟不知如何保持自個兒的風度。
還有一位小郎君是新科進士,目前在翰林院這等清水衙門,他這回可是帶著“咬牙娶郡主,少努力十載”的念頭來的。見柳郎君吃癟,思及對方背後的柳相,原本不太敢開口。
可轉念一想,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說不定這會兒迎難而上正是時候。於是也笑著開口:“王爺這般英武的人物,想必郡主也是聰慧靈秀。”
這馬屁可拍到了好地方,定北王一拍大腿,哈哈一笑:“那是,也不瞧瞧是誰的女兒。瑤兒打小就聰明,力氣也好,十八般武藝那是樣樣精通,像瑤兒這樣的,京城這地方哪裡還能找著第二個?”
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那確實找不著第二個。翰林院這位小郎君頓時抹了把汗,瞧了瞧自己細如竹節的手指,又瞧了瞧體壯如牛的定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