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兩府關係比較近的賓客們很快來了新房,鬨著要看新娘子。
要看新娘子,便要卻扇。
謝瑤心裡說不清是個什麼感覺。她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嫁的是誰。
不過很快,她便發現周圍重新安靜了下來。
他把人送出去了?
已經到了新房,周圍又沒了聲音,謝瑤膽子比剛才大了不少,試著挪了挪遮著自己麵容的紗扇。
一寸……兩寸……
沒有看到人,謝瑤挪得更快,眼看著就要看到門邊。
“吱呀”。
紗扇在手中一抖,差點就掉在地上。床榻上心思逐漸活躍的新娘子手忙腳亂地重新遮麵,昂首挺胸,坐得筆直,一副從來不曾亂動的老實模樣。
蕭時瑾把門合上,走到她麵前,一時沒有開口。
喜燭燃燒發出輕微的劈啪聲,今日成婚的一對新人呼吸相聞,思緒卻完全湊不到一塊兒去。
數月沒有見過眼前的小娘子,蕭時瑾未曾想過她會這樣安分地嫁過來,凝視著紗扇的目光中帶著些許不解。
謝瑤卻抓緊了手裡的扇子——
她這位什麼夫君,怎麼還不開口?難道他已經知道她曾經腳踏兩條船,所以才要把人都清理出去……這會兒不會是在想怎麼痛斥她吧!
喜燭緩緩流下燭淚。
蕭時瑾忽然彎下腰靠近,謝瑤條件反射便攥緊十指握成了拳頭——
這是她長期習武應敵的反應,在這等時候,手裡的氣力全然不聽自己使喚。
隻聽“哢嚓”一聲。
紗扇脆弱的扇柄在小娘子兩隻看似白皙纖弱的手中折斷成兩截,上麵的扇麵順著扇柄的裂開處搖晃著墜落。
“啪”。
扇麵落地的聲音。
謝瑤目光跟著扇麵走,看到它落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全然沒想到這場大婚她安分了一路,到最後還是出了問題。
可麵前的便宜夫君還幾乎挨著她身前,她不得不擠出一絲歉疚的笑意,抬起頭,試圖解釋:“這是個意外……”
蕭時瑾終於看到了那張塗抹了脂粉的美人麵,好脾氣道:“我知曉。”
“你知……”
謝瑤嘴快地又回了半句,一句“你知曉就好”卡在了一半,驀然僵在了當場,見鬼似的盯著麵前郎君的容貌。
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什麼!
腳踏兩條船的歉疚感仍在心頭未散,謝瑤本就少了記憶的腦袋裡此刻空蕩蕩,隻剩下麵前那張白皙如玉的郎君麵龐。
——這肯定不對!
思及方才忽然安靜的新房,還有不知為何沒有出去招待賓客很快便獨自回來的“夫君”,謝瑤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鼻尖縈繞著陌生的青竹香氣,謝瑤動了動唇,忽然壓低了聲音:
“……你怎麼混進來的?事情做的乾淨嗎?”
麵前的“夫君”似乎還在猶豫,麵色未變,卻一時沒有開口。
看他這樣的表現,謝瑤原本不確定的念頭都肯定了幾分,一把抓住他的袖口:“你瘋了!這裡是晉國公府的新房,你怎麼也是大戶人家的郎君,要是被發現了,以後可怎麼辦!”
難道,他真就這麼心悅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