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又笑起來,朝後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地拍著腿,似在附和什麼腔調。
良辰和青影都臉色難看。
他們跟隨殿下,雖見過無數陰謀算計,可因著受裴洛意影響,骨子裡就認為高位者掌權者,哪怕不願,也要肩負起自己該承擔的責任。
第一次直麵這般自私自利的行為,還是整個衙門甚至於有可能牽連整個江南,實在覺得荒唐。
蘇念惜倒是麵色尋常,依舊看著半闔著眼的沈春,“揚州本就富饒,在此為官就算不貪,也不會缺銀子,織造司更是肥水衙門。織造生絲若真有那般妙法,那他們掙的可不是蠅頭小利。”
她的手指又下意識點在桌麵上,“一個並不缺銀子的衙門,要這麼多銀子,隻為享受嗎?”
依舊闔著眼的沈春勾起了唇。
將那張本該清冷高雅的臉扭得陰森又詭異。
他慢悠悠地說道:“六娘,這揚州的水,看來……深著哪!”
蘇念惜靜默,片刻後,再次看向青影,“生絲能悄無聲息地替換,必然不可能隻是這幾年的事兒。宋家當年僅僅貪墨幾萬兩,便落了個滿門覆滅的下場,這其中未免沒有滅口的嫌疑。你去查查,宋家可還有什麼人。”
青影應下。
蘇念惜的手指點在桌麵上,冷笑一聲,道:“劉掌櫃這個魚餌再加上宋家的案子,我就不信,這揚州城的水,我炸不翻。”
靠在椅背上的沈春斜睨著她戳在桌麵上的蔥白指尖,低低一笑,又閉上了眼。
……
京城,皇城,東宮。
文德殿內,此時卻是一片狼藉。
“噗!”
跪在地上的裴洛意一口血嘔出,倒了下去。
“殿下!”
玄影等人大驚失色,撲過去扶住裴洛意。
玄影僵著臉跪下,朝對麵的人說道:“娘娘,殿下的傷才好些,聞大夫也說殿下需得靜養,不可再鬱結於心!您就彆逼太子殿下了!”
站在幾步外的王釗斕瞪大了眼看向臉色慘白的裴洛意,驚慌地瞪大眼,“本宮,本宮沒有逼他啊!不過就是怕他在宮裡養傷苦悶,所以才辦了個食蟹宴,想讓他去中宮坐坐。他何必這般氣急?”
裴洛意又咳了兩聲,一旁,紀瀾走過來,將他扶起來,為難地看向王釗斕。
“皇後娘娘,這食蟹宴若是為了給太子解悶,又何必邀請那麼多官眷家的貴女千金前往?您的用意,當真以為太子殿下不知曉嗎?”
王釗斕看著他,眼神一閃,隨即道:“那也沒什麼妨礙。他若不願見,那些姑娘一個都到不了他眼前啊!”
這等於是把心思揭破。
“咳咳咳。”裴洛意臉色愈發虛白,幾乎已站不穩,卻還轉臉強撐著說道,“阿娘,我與平安即將成婚,這時候,您讓我相看旁人,傳出去,外人如何議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