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慶點了點頭。
周老又把話題轉到了張元慶的身上:“這一次破格提拔受阻,你有什麼想法?”
“有些失落,有些不甘。不過僅此而已,組織有組織的想法,我作為組織的一員,肯定是無條件服從。而且這一次,能夠讓咱們安北省避免巨大損失,這也已經很好了。”
張元慶實話實說。
周老欣慰地點了點頭:“元慶,你有這個想法,證明大局觀很強。咱們的乾部,有些就是太過計較於自己的個人得失。甚至把自己的利益,看做比組織的利益都要高。這種觀念我是不敢苟同的,沒有大局的人,注定沒有登頂的資格。”
周老開始聊起了自己的過往,此時的他,如同一個絮叨的家裡老人一樣。一會想起這個,就說一些,想起那個又說一些。
在這些經曆之中,張元慶也逐漸感悟到周老的一些人生智慧。
張元慶不知道周老是不是因為吃了藥,導致神情興奮,一直都沒有提睡覺的事情。
張元慶雖然也犯困,不過硬是忍住了。但是到後半夜,周老的回憶越來越零碎,讓他也聽了頭腦發昏。他還是一個盹,就靠在床邊睡著了。
等到身上一個激靈睡醒,他發現自己就靠在床邊,外麵的天已經亮了。
而張元慶的身上,披著一層薄被。
張元慶趕忙起身,看到周老就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此刻的他臉上沒有昨晚的那麼紅潤,更趨近於平常的臉色。
“醒了?”周老聽到動靜,轉過身看向他,“生物鐘還挺準的,七點鐘就醒了。”
張元慶趕忙道歉:“周老不好意思,昨晚我睡著了。”
周老溫和地笑著:“困了就睡覺,這有什麼好道歉。既然醒了,咱們就走吧,你送我去省委大院。”
張元慶一愣,沒想到周老要去省委大院。
周老淡淡說道:“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去工作崗位了,今天之後,省委就沒有我這號人物了。”
張元慶明白過來,周老難怪昨晚那麼多感慨。原來他今天要去遞交病曆,正式退居二線。
張元慶趕忙出門準備開車,走到客廳的時候,發現那裡有一副才寫好的毛筆字。是一副《沁園春·長沙》。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儘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張元慶看到最後一句,寫得極為有力,文字仿佛要穿透紙背。
“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張元慶一時之間,回想起昨晚周老所說他這一生經曆,隻覺得眼睛有些發熱。英雄白發、美人遲暮,人生憾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