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慶將周老送往省委的途中,周老一直陷入沉思,時不時看到一些熟悉的景色,會跟張元慶講兩句。
這個城市,他已經熟悉到每一棟大樓,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回憶。
終於到了省委大院,周老拍了拍張元慶的肩膀:“不用等我了,我出來的時候,我兒子會來接我的。”
張元慶點了點頭,下車目送周老走進了省委大院。
周傳運走進大樓,看到他的人都很驚訝,紛紛跟他打招呼。
周傳運在省委大院的名聲極好,有人稱他是一員儒將,雖然做事認真,卻很少苛責手下。很多人對他有著天然的親近。
周傳運微笑著一路到了閆文誌的辦公室,閆書記秘書看到他也是吃了一驚,趕忙過來:“周部長您好。”
“我要見閆書記,有事情向他彙報。”
周傳運淡淡說道。
秘書不敢阻攔:“領導在裡麵,我先去幫您開門。”
秘書轉身就往裡麵去,所謂開門,實際上是提前進去通報一下。
按說彆人應該在門口等一會再進去,周傳運卻徑直跟著後麵走進了閆文誌的辦公室,所以秘書剛推開門沒來得及多說,周傳運已經進來了。
閆文誌抬頭,看到幾乎脫相的周傳運,神情也微微一動。
“老班長,好久沒見了。”周傳運的笑容依然溫和,走過來的時候,拍了拍秘書的肩膀,“我和老班長說兩句話。”
秘書見狀急忙看向閆文誌,閆文誌點了點頭,秘書這才出門。
他隱隱感覺,今天的周傳運有些不一樣,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周傳運走到了閆文誌的對麵位置坐下,然後看著對方。
閆文誌的神情又平靜了下來,他緩緩歎了一口氣:“我當你要等到年後再來見我呢。你說說,有什麼事情非要躲著麼?你是信不過組織,還是信不過我?”
周傳運卻客氣的說:“有些事情沒處理好,也不忍心麻煩你。閆書記,咱們最早搭班子的時候,你還是省城的市長,我當時是市委秘書長。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你距離退休估計還有一屆,我卻連這一屆都乾不完了,我不能再跟你一起戰鬥了。”
閆文誌畢竟也到了年紀,聽到周傳運說起往事,眼神中的冷漠也有一些消融。
閆文誌淡淡說道:“你啊,乾工作太拚,一直不注意身體。早跟你說了,一年兩次體檢,你有時候嫌麻煩,也不過去。這半年,你若真是踏踏實實治療,我也不會逼你。你說你何苦,就這麼拖著,把自己身體拖到這個地步。”
兩個人知根知底,閆文誌也沒有說一些裝模做樣的話。很顯然,周傳運的情況,他一清二楚。包括這個老夥伴,為什麼要躲著、拖著,目的是什麼他也明白。
正是因為知己知彼,閆文誌前一天,在會上提到了人事問題需要開省委常委全體會議的時候,他就知道周傳運會出來了。
因為這是周傳運最後為他那一係的人,爭取利益的最後機會。不過他一旦露麵,那就意味著要交出省委的重要位置。
這是兩人多年以來搭班子的一種心領神會的默契,雙方知道彼此的底線在什麼地方,不會真的鬨到不可開交。
就像周傳運躲在療養院,知道閆文誌不可能向上麵彙報他情況,讓他無法體麵退休一樣。
閆文誌也知道,周傳運在達到目的的前提下,會給予自己最後的支持。
周傳運這個級彆,病情一旦曝光,上級組織會派人來詢問的。到那個時候,他的一些話,上麵會非常重視。
畢竟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這麼多年的經驗,也會讓他的話語比往常更重。
閆文誌所需要的,就是周傳運幫他遞一些話給上級組織。或許一些曆史遺留問題,就能因此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