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沉光這時總算想到了台詞,她揚起臉,茫然地注視張無忌,“原來……原來你是……這些事我也隻是聽我師父說過一嘴,你……唉,想不到你從小就過得這樣坎坷。”
她微微啟唇,又咬住了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極為為難。其實內心卻鬆了一鬆,心知張無忌大約已經有把自己當做自己人的苗頭了。隻不過要她一下子倒戈回來說何太衝的壞話,決計不行,說了就是忘恩負義,不說則是不仁不義,措辭斷不能有什麼疏漏。她思索片刻,道:“不上山就不上山罷,你就在山腳下等著我,我稟過師父就帶你和不悔妹妹去找坐忘峰。”
張無忌沒想到她一句也沒為何太衝剖白,乾脆地說了這樣的話,不禁既感訝異、又覺胸腔中某種鼓蕩的情緒,幾乎就要滿溢出來。但他方才還十分忐忑,已設想著最壞的打算,如若何沉光因為這些舊年恩怨與他生了齟齬,自己當辭彆了她去,自己帶楊不悔上山便了,萬沒想到何沉光竟會這樣回答自己,不禁茫然道:“你……你當真不介懷麼?”
何沉光似被他問住了,拿眼定定瞧著他,片刻後才幽幽歎了口氣,道:“我有甚麼好介懷的?我師父上武當山那年,我連劍都還拿不穩呢。這些舊事他不曾同我說過,我也隻知道一點傳言罷了。何況我師父他……”
她說到這裡,躊躇著頓住不說話。
張無忌真想知道這“何況”二字後頭的究竟是什麼話,可要他再去細問何沉光此時是怎麼想自己師父的,也是萬萬不能,畢竟何沉光在昆侖長大,和自己卻隻是萍水相逢……他想到“萍水相逢”四字,又覺得頭腦一涼,方才那股強烈的情緒滯在了胸口。
何沉光見他神色數變,知道自己必須得把關鍵問題圓回去,能不能成為這種男人的白月光,全著落與此。
是以她咬了一會兒手指,似乎下定決心,才輕聲道:“我知道,你之所以來問我,也是想聽聽我是怎麼想的。叫我說,這些大人為了個什麼武林至寶,搶來搶去,以至釀成慘劇,真是好沒趣。我師父他……他是要強了一些,你看他怎生吩咐我們處理蘇大哥的?”她說到這裡,有些頹然:“唉,昆侖派已是名揚天下的大門戶,又何必再為了一點虛利再爭些甚麼呢?隻盼我快些獨當一麵,以後也好勸著師父他老人家些。”
她這番話說來,忽然令張無忌想起自己過往回憶殷素素的一言一行,也常自覺得疑惑。自己一直深愛父母,從未懷疑過他們是世間最好的人,但母親死後,他不斷反省那日武當山上所見,慢慢地有了一些念頭,例如母親是否真的全然無錯?何太衝於何姑娘,或許與血親無異,對尊愛的血親所行之事有所懷疑、發現小時候認為如天神般保護自己的長輩或許做錯了事,知其是非是一方麵,又如何能去恨他們?隻有盼他們以後能多行好事的份。
何沉光話未說儘,他潛意識裡已經儘數替她圓了,隻當她本來就對她師父的處事風格不讚同,但礙於師徒孝道,年紀、資曆不夠,無法事事攔阻得當,她的心情,當如自己其時想起母親一樣。他念及此節,豁然開朗,隻覺得胸臆間那點鬱鬱之氣,乍然消弭得無影無蹤。
何沉光見他神情不對,隻當他還沒儘釋疑惑,便再接再厲地勸道:“你快彆傷懷啦。過去的事,我不大清楚,師父也沒同我說過。唉,我想……我代師父給你賠個不是罷。”說著就要起身行禮。
張無忌欲要攔她,她卻後退一步已經拜了下去,邊搖頭道:“你日後但有甚麼難事,上昆侖找我便是。咱們倆都無父無母,等我日後做了武林一霸,嘿嘿,定然罩著你,不教你再受人欺負啦。”她人在行禮,嘴裡卻又說起了俏皮的大話,臉抬了起來,衝他笑了起來。
她這些天來在張無忌麵前演得慣了,這時都不需多想什麼,臉上歉疚、驚訝、無奈的神色渾然天成,隻是這樣複雜的表情由她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做來,又更惹人憐愛一些。
因為深知張無忌年紀小臉皮薄、又十分吃逗,何沉光現在信手拈來,果然張無忌臉上又掠過一抹紅暈,無奈道:“使不得。何姑娘彆再拿我玩笑了。”說著伸手拉她起來。
她也不去跟他客氣,攀著他站起來,還不忘逗他:“你可彆這會兒跟我好言好語,轉頭就要偷偷地跟我絕交。”
張無忌聞言,認認真真地望著她道:“絕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楊逍或者朱九真應該能拉出來遛遛。
儘快讓教主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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