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裡透出的可能性,當真令人不寒而栗,花滿樓還隻是微微皺眉,唐二和荊武的臉色已十分難看。荊武道:“二爺,我看這沒準就是同一個人。”
唐二微一沉吟,又問何沉光:“你怎樣逃出來的?”
何沉光本想著胡亂扯謊,半放半收為佳,是以說的都是些死無對證、模棱兩可的話,這就跟擺攤算命誆人一樣,怎麼解都能對上,是以繼續胡扯道:“我一醒來,就在義莊裡頭,隻覺實在是餓得狠了,才去偷了祭品果腹……”
唐二聽了這話,霎時色變,轉頭對花滿樓說:“府中下人奏報,近半月走失了許多年輕女子,原本懷疑是拐子所為,隻是查來查去也查不出頭緒。前幾日義莊裡有人趁夜棄屍,守夜人不曾瞧見,第二日白天才發覺多了具棺材。那屍體是具女屍,渾身肌膚潰爛,還是家中有女兒走失的農人前來查看,發現了屍身上的胎記,才辨明了身份。昨夜義莊的守夜人找上了荊文荊武,說是看見了怪人,我才叫他二人前去索拿,沒想到遇到了這位……姑娘。”他說這話時,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何沉光身上,一望之下大約是立刻發覺糟糕,這聲“姑娘”當真叫得極為勉強。
何沉光立刻善解人意地繼續低下頭看茶杯,暗忖自己正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沒想到她還真是這麼借屍還魂的?
那邊唐二整理了一下表情,接著對花滿樓說:“我瞧這作案的人或許是江湖上的人。捕快四處走訪,隻能查一查鄉民農戶,恐怕這手伸不過去。”
花滿樓頷首道:“容我回去想一想。”
唐二神色一鬆,意有所指道:“我聽聞你那位姓陸的朋友,為人最是急公好義,而且手眼通天。”
花滿樓微微一笑,重複道:“急公好義?手眼通天?”他笑著搖了搖頭,“我會同他說一說的。”他想了一想,又補充道:“或許他已經知道了。”
唐二麵露喜色,又道了聲謝,花滿樓沒接他的茬,反倒突然回頭對何沉光說:“何姑娘,我有位醫術很好的朋友,或許能幫你看一看你這毒症。”
何沉光一怔的功夫裡,情緒已經渾然天成,站起身顫聲道:“我——我還能好麼?”
花滿樓誠懇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那位朋友,乃是我平生所見最精擅此道之人,姑娘何妨一試?”
何沉光嗚咽一聲,下拜道:“多謝公子大恩!”
隻是還沒等她真拜下去,花滿樓就低聲道了一句“不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既柔切穩,令她跪不下去。十八般武藝裡,何沉光向來最善哭技,兩眼含著淚抬頭一望,視線就此幽幽略過被少年拉著的手腕上。
握著她手腕的這隻手,五指修長、皮膚白皙——就算不白,也該被她這身布滿黑紫惡癩的皮膚給襯得白了。何沉光望著花滿樓握得穩穩的手,心裡突然生出好大一股奇怪。
她從來不信世上真有神仙。
即便是有,也總有當不下去的時候。
她這樣想著抬起頭,看了又看這盲眼的少年,忍不住心裡頗有幾分愛憐地猜著:不知道這小瞎子打算什麼時候下神壇?
轉念又突然想起來小瞎子瞧不見,差點掉出眼眶的眼淚立時一收。
她肚子裡演著好一場大戲,花滿樓一無所覺,手上微微運勁,將她拉了起來。唐二是時湊趣道:“此案棘手,屆時免不了再來問詢姑娘幾回。姑娘且安心診病,待案子一結,我派人送你回鄉。”
何沉光這回不拜了,五講四美地道過了謝,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唐二原本準備了一桌好菜待客,這下不得不與何沉光同桌共食,自然沒吃上幾口。何沉光吃了幾天野人飯,見了一桌美食正中下懷,花滿樓也絲毫不受影響,唯有唐二席間一個勁地去看花滿樓,心裡頭一次羨慕起後者什麼都看不見來。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