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個吻(2 / 2)

回家的路上,容白舔舔嘴唇,“沈小蒔,這點傷一點都不疼,下次開車不要那麼急,很危險的。”

沈蒔嗤道:“你還想有下次?”

容白再傻,也能聽出來這句語氣並不好,甚至比白天的時候還要差。

容白捏緊衣角,布料被他折磨成可可憐憐的一團。

這個小細節沈蒔也注意到了,想了想沒繼續往下說。

等開門進到客廳之後,沈蒔突然停住了腳步。

容白正在單腿蹦,差點沒撞到沈蒔身上,趕緊抱住拐棍。

隻聽他道:“容白,以後彆和我說‘對不起’、‘沒事兒’這樣的話。”

“我不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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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愛什麼什麼”、“我不喜歡什麼什麼”這樣表達主觀意願的詞,沈蒔似乎很少說。

更遑論直呼容白大名,必然是非常生氣的。

容白硬著頭皮點點頭,沈蒔直接回了房間。

容白拄著拐艱難挪到浴室,費老大勁脫下衣服褲子。

在停車場身上就濕了,醫院折騰好幾圈又出了一身汗,現在渾身粘乎乎的,不洗乾淨的情況下沒法上床。

可腳上的打了石膏又不能碰水,容白把毛巾打濕,一點一點擦拭身體。

前麵擦完了,後背怎麼辦呢?

容白把頭伸出門框,小聲喊了一句:“沈小蒔?”

過一會兒沈蒔才出來,脫去襯衫換上了家居服,藏藍色的短袖長褲讓他看起來少了些淩厲,多了幾分溫潤。

“怎麼坐地上呢。”沈蒔問。

隻剩一隻腿,站著擦不方便,衛生間裡又沒有小板凳什麼的,隻能坐在地上。

容白揚揚手裡的小毛巾:“身上太臟了,擦一擦。後背我自己擦不到,你能幫幫我嗎?”

這個揮舞小毛巾的動作,怎麼那麼像揚著小手絹的......

沈蒔覺得自己跟江沉星接觸頻率太高,腦袋都不正常了,搖搖頭走過去推開門。

“......”

坐在地上的小少年隻穿了一條內褲,兩條又細又白的小腿微微蜷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右腿內側有一顆小痣,紅的灼眼。

沈蒔覺得眼睛都快被燒熱了,還好容白見沈蒔進來就轉過了身,以後背對著他。

沈蒔拿過毛巾,手放在地上感受了一下溫度。

夏天已經過去了,瓷磚冰涼。

這麼涼的地,坐在上麵要生病的,沈蒔沒急著給容白擦背,而是把他抱起來,放到了洗漱台上。

容白:“唔......不用這麼麻煩,而且......”

而且也不方便呀,咱們兩個正對著,你怎麼幫我擦背?

把容白放上來之後沈蒔同樣後悔了。

他毛茸茸的小腦袋瓜就在自己下巴處,隻要低頭就能近距離看到大腿內側那顆痣。

以前不了解自己心意的時候沒什麼,現在知道自己喜歡上人家了,就很難純潔得起來。

況且,他和崽不是沒做過。

初遇那天的畫麵不斷地在腦海裡翻騰,沈蒔受不住了,拽下一條浴巾,蓋到容白頭上。

容白:“......沈小蒔,我什麼都看不見啦。”

不過能不能看見都影響不到沈蒔給他擦背,容白雙手拄在洗漱台兩側,感覺身前的人正在慢慢靠近。

為了方便沈蒔,容白低下了頭,正好撞上沈蒔胸口。

“......彆亂動。”沈蒔道。

容白就真的聽話不亂動了,隔著薄薄的浴巾,沈蒔身上的氣味傳了過來。

動物嗅覺靈敏,對氣味很是敏感,容白一直很喜歡沈蒔身上那種乾淨的味道。

隻是今天的味道怎麼有點不對呢。

比平常濃了些,大概是體溫升高的原因。

還夾雜著一點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陌生是因為不常出現,熟悉是曾在沈蒔身上聞到過,一直到擦完背,被抱回房間,容白也沒想起來究竟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聞到的。

容白坐在床邊使勁想,終於想出來了。

在盛世桃源,第一次和沈蒔見麵的時候,他身上就是這個味道!

那天的沈小蒔看起來很不正常,額頭很燙,像是生了病的樣子,還在病中把他拽走做了奇奇怪怪的事。

於是容白得出了一個結論:沈小蒔又病了!

容白摸過拐,慌忙架在腋下就往沈蒔房間跑,推開房門,他不在。

衛生間的燈還是開著的,看來是在衛生間裡,容白推了兩下,沒推開,門從裡邊鎖上了。

“沈小蒔,你在裡麵嗎?”

沒人回答。

難不成是暈在裡麵了?容白急的不停擰門鎖,“沈小蒔,你沒事吧?”

如果不行的話,就隻能把門撞開了。

容白做出撞門的姿勢,在心裡默念:一、二......

“我沒事。”

快到三的時候,裡麵的人終於有回音了,聲音啞的厲害,“你快回去,不用管我。”

沈小蒔的聲音聽起來不太正常,但好歹還是清醒的,容白回到房間,默默關注著衛生間那邊的動靜。

四十分鐘之後,衛生間的門終於開了,沈小蒔看起來不像生病,就是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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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受傷什麼的簡直太不方便,容白被沈蒔強製安排在家裡,隻能每天早上出去溜達一次。

出去就能碰到泰迪,碰到泰迪泰迪就要咬他,容白腿腳不好又跑不快,最後被泰迪在紗布上留了一圈牙印。

被這種比自己還小的物種挑釁,容白氣的牙癢癢,礙於林太太在旁邊又不能咬回去,隻能用眼神和它battle。

“喂?”

沈蒔正在思考崽和坨坨之間莫名的電流是怎麼回事,手機響了,看到來電人是誰之後,他快速走到一邊。

“小蒔,最近還好嗎?”

“還不錯,媽,你不用擔心。”

電話那邊重重歎了一口氣,“唉,上次你爸太衝動了,你彆怪他。”

“我不怪,”沈蒔皺皺眉,“媽,你來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

沈母很少給沈蒔打電話,這些年來但凡聯係沈蒔,大多數都為了調和父子關係。

而沈家父子的關係基本上已經很難調和了——沈蒔理解父親的想法,但不認同,而沈父連理解都做不到。

“這孩子,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沈母也覺得很無奈,“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你爺爺奶奶天天念叨著要給你做一大桌子好菜。”

沈蒔愣了一下,看眼日曆才驚覺自己快要三十周歲了。

“不回去了,”沈蒔說,“過幾天把爺爺奶奶接出來吃頓飯就好。”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小心翼翼的聲音順著電流傳過來,“回來吧,順便帶上......那孩子,你爺爺奶奶都想看看。”

她頓了頓,“還有你爸。”

一瞬間,沈蒔以為自己聽錯了,張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考慮考慮,我們等你。”

像是在害怕什麼,沈母說完就掛了。

隻剩沈蒔自己盯著通話記錄的界麵,很久很久。

等和容白回家吃過早飯之後,又來了一個電話。

這次是江沉星,“Honey,你在家不?”

沈蒔直接掛斷電話。

三十秒後鈴聲再次響起,“我錯了,我掌嘴,哥你在家嗎?”

沈蒔淡淡道:“不在。”

“你說不在就是在,等我,我半小時就到!”

江沉星雖然嘴上沒個把門的,行動力倒是一流,半小時後準時按響門鈴。

“小蒔,你怎麼把密碼改了呐?”

江沉星邊在玄關換鞋邊偷著往裡看,看到沙發上有個腦瓜頂。

呼......還好還好,孩子還沒被甩。

結果進去看到一條石膏腿後,嘴角都撇上天了。

沈蒔這個畜生,不開心把他甩了就算了唄。

竟然家暴!

江沉星一臉的不忍直視,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兄弟好好說話了,隻道:“你還不去公司?”

“......”沈蒔無話可說,“你過來的目的,就是督促我去上班?”

“那倒不是,”差點忘了正事,“過幾天就是你三十大壽了,正好我在國內,咱們出去好好慶祝慶祝?”

容白小耳朵一下支起來了,三十大壽?沈小蒔要過生日啦?

“不用了,今年的生日......”沈蒔猶豫片刻,“我打算回家過。”

江沉星很是詫異,“跟你爸和好了?那就提前一兩天吧,時間地點我定,你騰出空過來就行。”

“不用麻煩了,無......”

“哎呀你可憋磨嘰了!”江沉星大概是唯一敢對沈蒔表現不耐煩的人,“三十歲和彆的生日可不一樣,這證明你已經全麵步入中年,必須得好好鬨騰一下。行了快走吧,你那些嗷嗷待哺的員工已經在呼喚你啦!”

好不容易把家暴的兄弟弄走以後,客廳裡隻剩下江沉星和容白。

江沉星砸砸嘴,“他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經過沈蒔的科普,容白知道江沉星並不是家政,“星星哥,誰狠心?”

“沈蒔啊,他用什麼把你打成這樣的?”

“他沒打我呀?”

兩人雞同鴨講了好久,江沉星才聽明白是自己錯怪兄弟了,既為兄弟不是家暴的孬種開心,又為兄弟喜歡上無情的鴨煩惱。

江沉星滄桑了片刻,突然想起來自己又把正事忘了,他拿出原本給“大侄子”準備的見麵禮,雙手奉到容白手上。

“小白,話說,你有沒有你那個同事的微信呀。”

容白好奇,“哪個同事?”

“就是,怎麼說呢,脖子特彆長的那個。”

這個特征......容白知道是誰了,翻出微信裡小可的頭像,“是這個嗎?”

小可的頭像是他坐在草地上的生活照,江沉星瘋狂點頭,“對,就是他,推給我!”

容白起了戒心,“你要他微信乾嘛?”

“唉你彆管了,給我就行,我家大業大的沒必要做犯法的事,”江沉星半強迫容白把微信推過來,“他人怎麼樣啊?”

“特彆好,又護著我,又借我好幾件衣服穿。”

江沉星後一句純屬隨口問、堵容白嘴的,注意力全放在發好友申請上,“你們工作服不是統一發的嗎,為什麼要借?”

“我是臨時被何哥抓去做迎賓的,所以沒有工作服。”

“哦.....嗯?!”

什麼?不對,等等......

迎賓?!!!

江沉星抓住容白手腕,“你不是鴨?”

容白莫名其妙,“我是狼人。”

都什麼時候了這孩子還在抖機靈,江沉星急的嘴都瓢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那個什麼,像他這種賣身的?”

江沉星指著小可的頭像。

在盛世桃源乾了一段時間,容白對小可他們的工作性質有了一定了解,“我不是呀,我是迎賓。”

江沉星呆滯了。

看那天沈蒔的反應,怕是以為這孩子出來賣屁股。

不知道倆人這誤會存在了多久,江沉星喝了口水,語氣認真,“小白,你想不想知道,前幾天在盛世桃源看到你的時候,沈蒔為什麼那麼生氣?”

“為什麼?”

“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聽完江沉星的分析之後,容白臉都白了。

原來沈小蒔一直在誤會他。

也知道了為什麼他兩次提出要回盛世桃源打工,沈小蒔都不同意。

容白一時間無話可說,江沉星問:“你想解除你們之間的誤會嗎?”

當然想啊,“今晚他回來我就跟他說。”

“彆。”江沉星眼珠子一轉。

從小一起長大的,沈蒔有多倔他小星星最知道了。

讓沈蒔動心很難,讓他放棄更難,而眼下這個少年明顯已經讓他無法自拔。

所以他肯定很介意少年的身份,每天都在矛盾之火的炙烤下煎熬。

那不如,就讓這個誤會的解除,成為他三十歲生日最好的禮物吧。

.

江沉星把生日宴會的地點定在了H市最高的頂層全景餐廳。

餐廳四麵是全透明的玻璃,無論哪個角度,都能輕易俯瞰這個城市的妖嬈。

許多朋友都是提前來的,江沉星特意提醒他們帶女伴——為了布置會場。

男人嘛,終究沒有女人在裝點房間這個項目上優勢大。

江沉星把整層都包下來了,服務生沒什麼事可做,也加入到布置房間的隊伍裡,用不到一個小時,餐廳煥然一新,貼滿了粉紅色氣球和火烈鳥玩具,

剛在外麵打了兩杆回來的江沉星:“......”

換地方是沒法換地方的,現在改也不趕趟了,隻能和菩薩祈禱一下彆被打死這樣子。

江沉星想出一個辦法,在一片黑燈瞎火的氛圍下,沈蒔到了。

他視線掃了一圈,“開燈。”

因為容白腳還沒好,以及這次來的也都不是什麼好餅,所以沈蒔還是沒帶容白過來。

燈方一打開,看到這一片糊人眼的粉色之後,沈蒔強忍住抬腿就走的衝動,“江沉星,你回家之後是不是都玩芭比娃娃?”

“嗬嗬,”江沉星訕笑,“意外意外,壽星,過來坐。”

江沉星坐在側麵,把主位留給沈蒔,沈蒔坐過去,發現江沉星另一邊還空了一個位置。

除了那個位置,其餘座位都滿了。

不過沈蒔也不奇怪,江沉星換情人如換衣服,那個位置說不定是留給新歡的。

餐廳還帶KTV功能,幾個女人便起哄要先吃飯,都帶著點小心思。

一是和沈蒔這種親和力極差的人吃飯太彆扭,二是趕緊吃完趕緊玩,把金主哄開心了,包包車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桃今天也在,跟著上次點她的公子哥。

她看沈蒔一個人進來,暗想那小迎賓八成已經被甩了。

她就有機會走到沈蒔身邊了。

沈蒔其實不喜歡這種鬨哄哄的場麵,也想趕緊結束趕緊回家,示意服務員走菜。

江沉星湊過去,“怎麼沒帶小白?”

“讓他跟你學吹粉色氣球?”沈蒔挑眉。

江沉星無話可說,又回到自己座位上,開始張羅喝酒。沈蒔舉杯說了幾句,酒過三巡之後,場麵漸漸熱鬨起來。

沈蒔看著這些聊天劃拳的人,感覺他們比自己這個壽星都開心,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點開置頂對話框。

上次聊天記錄停留在七八天之前,自盛世桃源那天後,他再沒給容白發過一條信息。

容白也沒主動給他發過一次信息。

雖然日子還是照常的過,兩人以前怎麼對對方,現在也是怎麼對對方。

可自己心裡的疙瘩,以及崽跟他說話時不自主降低的音量,足以證明兩人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

沈蒔看著頭像上那條孤狼,打了幾個字,刪除,又打了幾個字,刪除,而後聽到門被敲響。

可能是江沉星那個情兒來了,沈蒔到底還是關閉了聊天框,手機屏幕朝下放回原位。

服務生走過去打開門,沈蒔拿起杯子喝水,透過玻璃的折麵,看到一位一瘸一拐、手裡拎著紙袋的清秀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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