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星隻覺得肺葉子都要氣爆了,他進來之前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車隨意停在路邊,鑰匙也沒給泊車小弟,握在手裡,捏的咯吱咯吱響。
何馬利看到他表情,澆花的手一顫,一盆水全撒到發財樹上了。
“江哥,”何馬利迎上去,“這麼快就走了,不再玩一會兒?”
聽到“快”字,江沉星腳步一滯。
“白日宣淫,我回去就打電話舉報你們這個破會所。”
何馬利:“......”
沒等門童開門,江沉星自己推開門,何馬利看著外麵黑的透透的天色。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說的白是什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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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星最近迷上了一個酒吧,也不能說是迷上吧,總歸生活無趣,得找個妞兒多的地方調劑。
他從盛世桃源出來之後,便叫了幾個狐朋狗友過來,開酒劃拳玩骰子,都是一杯一杯乾,一套下來微微有些醉了。
這酒吧新開的,老板是個不缺錢的小開,酒和軟飲比彆的酒吧貴了兩倍有餘,但種類多不摻假,能過來消費的大多是人傻錢多的富二代。
因此某些自信長相不錯,想走捷徑讓生活更舒適的姑娘,最近都在這邊紮堆。江沉星眯著眼睛瞄了一圈,最後鎖定下麵散台上,一個長直發中分,穿著黑色抹胸裙的姑娘。
“相中了?”狐朋狗友順著他的目光咂吧咂吧嘴,評價道:“質量不錯,能打到八分,難度四星。”
難度星級是他們這個小圈子自己定的,最高五星,一星代表著一杯酒就能帶走,四星大概需要套路,加不著痕跡的炫富,反反複複幾次才行。
江沉星嗤了一句,“四星是對於你。”
狐朋狗友表示疑惑:“為什麼?”
“你長得醜。”
“嘿!”朋友氣結,“你怎麼還帶人身攻擊呢......”
江沉星沒理會朋友的控訴,叫服務生過來,給姑娘和她同桌幾位女孩點了幾杯酒。
片刻後酒上去了,姑娘的同伴是一種,姑娘單獨是一種,粉色的液體裡流動著金沙,是店裡最貴的招牌,“夢一樣的你”。
姑娘同伴皆發出一陣噓聲,服務生指指這邊,江沉星側頭看著樂隊表演,姑娘笑笑沒說話。
狐朋狗友小聲說:“看,我說沒那麼好泡吧。”
服務生端著托盤回來了,轉達了姑娘的謝意,江沉星點點頭,像沒事人似的又看了會表演,一首歌唱完了才走到姑娘那桌。
“沒想到。”江沉星沒頭沒尾說了這麼一句。
姑娘同伴笑著問:“什麼沒想到?”
姑娘也跟著笑,江沉星看著她聳聳肩,“我第一次跟電視上的橋段學泡妞,就失敗了。”
“不過敗在你身上完全不虧,”江沉星掏出手機,調出掃一掃界麵,“來日方長,我能不能先知道你的名字?”
這一番話說的又直白又撩,配上江沉星那張臉,還真沒幾個人能招架得住。
同伴推搡著姑娘,開始起哄,姑娘象征性地掙紮一下,打開自己的二維碼,“我叫美芸。”
那一刻,江沉星突然想起幾小時之前聽到的聲音,“這個問題我從不回答。”
江沉星皺皺眉,收起手機,外套都沒拿就出了酒吧門,姑娘臉色刷地白了。
他出門之後打車直奔盛世桃源。
這麼個奢靡的銷金窩,天越晚人越多,何馬利忙的腳不沾地,一雙羅圈腿差點沒倒騰成真羅圈——風火輪。
好不容易送走的爺,又殺了個回馬槍,何馬利心都在滴血,風風火火滾過來,“江哥,有東西落這了?我叫人給您找找?”
江沉星:“我看你腦子不太清楚,我點的包夜。”
何馬利差點忘了這事,他看看牆壁上方懸掛的表,剛想提醒房間號......
江沉星已經上電梯,找到了之前開的房間。
他刷卡開門,裡麵沒開燈,黑暗中床上有人翻了個身。
江沉星長出一口氣,覺得這樣比從彆的客人房間裡,把人抓回來強。
他單手脫掉T恤,解開牛仔褲鏈,二話不說壓在那人身上。
那人被他壓的哼了一聲,“你喝酒了?”
“你管得真寬。”
“不做慈善了?”
“錢捐給山區效果更好,”江沉星掀開被子,在他耳邊吹氣,“我有其他東西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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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做了兩次,很好,雖說時長不如以往吧,都沒秒。
江沉星累的不行,第二次完事之後睡著了,早上不到八點,還沒睡飽呢,被人一腳踢下床。
——包夜時間到了。
江沉星沒嫖過娼,自然搞不懂包夜時間是怎麼界定的,他回酒吧取了車,回家悶頭睡了一天。
時差沒倒過來,加上本身就喜歡夜生活,晚上八點來鐘,他滿血複活,打開群聊,想組個局兒。
群消息99+,這個富二代小圈子根本沒消停的時候,他從頭滑到尾,粗略掃了掃各路牛鬼蛇神的發言。
多數是哪個嫩模來H市了,哪個十八線小明星不臟能玩,哪個網紅去掉濾鏡像人,話題除了女人還是女人。
江沉星抓抓頭發,索然無味地關掉群聊。他叫了個外賣填飽肚子,從客廳逛到書房逛到地下室逛到臥室,最後去車庫取車,去了盛世桃源。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他對自己說,他是出於獵奇心理,以及為了捍衛自己電臀小馬達的尊嚴。
就這麼的,他接連捍衛了好幾天。
時長沒什麼長足的進步,各種姿勢倒是解鎖了個遍,舒服之外,有一天抽事後煙的時候,江沉星猛然意識到,對方好像並不為此感到歡愉。
具體表現為對方不一聲不吭,這讓江沉星越來越懷疑自己。
難道自己真的不行了?
還是說對方記仇,故意裝作不爽,讓他備受打擊?
這兩樣比起來,江沉星更願意相信後麵那種。
對方無情,能搞到精神打擊的層麵上,那就彆怪他無意了。江沉星去發小家,管發小的“兒子”、那人的前同事,要到了那人的微信號。
最惡毒的報複之二:把對方撩到手,讓人家對自己死心塌地,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一踹了之。
江沉星徹底貫徹這個思路,他撩人就沒有不成的時候,嘴上“寶貝”、“甜心”不能少,衣服包包天天送,每晚都去點鐘。
終於有一天,晚上做的時候,對方動情了。
他眼神開始迷離,嘴裡也溢出若有似無的呻丨吟,江沉星見正是時候,輕聲問出一直以來的疑問:“你為什麼不告訴顧客,你的名字?”
“你知道......告訴名字之後,顧客會問什麼嗎?”
江沉星搖頭,“不知道。”
“會問我......為什麼要做......這一行,做了......多久了。”
這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江沉星聽完之後愣了一下。
他當時好像也有同樣的想法。
“如果有選擇的話......”
對方頓了頓,“絕大多數性從業者,都不會選擇做這一行......我也一樣。”
小可不喜歡開燈做,江沉星便不開燈。他顫抖的聲音沒多久就被黑夜淹沒了,就像從沒出過聲似的。
或者說,江沉星希望他從沒聽過。
以及,從沒以此傷害過他。
江沉星沉默,身下猛地發力,兩分鐘後兩人同時到達頂點,恍惚中,江沉星覺得身下開出了絢爛的花。
而這種荒誕的報複,也該隨太陽的升起,消失了。
江沉星抽出一支煙,自打吸電子煙以來,他再沒碰過香煙。
他摁開打火機,在手裡把玩半晌,啞著嗓子說:“滾吧,叫得真他媽難聽。”
薄荷爆珠被無意中捏碎,清涼的刺激感襲上咽喉,他掏出手機摁了幾下,又道:“老子還算滿意,錢已經打你卡上了。”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一縷霞光穿透薄霧,打在了純白色的被子上,江沉星和小可同時抬頭。
不管黑夜多長,終究會過去。
看,前方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