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從前不是這樣的(1 / 2)

素衣千金 梨花白 7322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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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口不對心?我還需要言不由衷嗎?你彆胡說八道。”

阮太後冷哼一聲,就聽順嬪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姐姐說的。她說您老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對她也是,哪怕見了麵必定沒有好話,但是該維護疼愛她的時候,可沒有半點含糊。”

阮太後剛剛還是咬著牙,讓順嬪這一句話整的差點破防,隻能扭頭恨恨道:“她還知道我維護疼愛她?她還有這個心?她若知道感恩,為什麼要對國公府落井下石?你不用替她說話,她就是白眼狼,我還能看錯了?”

“您老看人自然不會錯,所以姐姐是不是白眼狼,您老心裡明鏡兒似的。至於為什麼她對國公府見死不救,這原因也不必我多說,您老自然清楚。”

順嬪歎了口氣,站起身道:“其實很多事,不過是您躲在牛角尖裡,不敢深想罷了。但凡午夜夢回,您睡不著時想一想和姐姐相處的日子,也說不出這些絕情的話。惡語傷人六月寒,這些話如今傷不到姐姐,傷得是您老自個兒。若這樣恨姐姐,就彆想她,總之您身子健康平安才最重要。”

她說完施禮告退,這裡阮太後身旁宮女忙趕上前小聲道:“如今大年下,順嬪娘娘也忙得很,還有個芳妃和她爭持,壽寧宮明顯是站在芳妃那邊,順嬪娘娘……其實也是艱難的,就這樣,還不忘一天兩次來探望太後,時不時打發人來問您的病情……”

“行了,彆囉嗦,我難道不知?”阮太後揮揮手,坐起身咕噥道:“她也就是看著能乾,沒有綿……沒有主心骨,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任誰在宮裡單打獨鬥,連個靠山都沒有,對手比自己位分高,還能遊刃有餘?就沒有這樣的人,順嬪娘娘很不錯了。因為這個,太後也該振作起來,給娘娘做個靠山,不然……壽寧宮就真要騎到咱們脖子上。”

阮太後半晌不語,想起那日在壽寧宮徐太後對她說的話,心中隻覺百味雜陳。

“這還是當年在王府時,奴婢看著皇上置辦下的產業,那會兒皇上隻是王爺,一轉眼,這都登基兩年了。”

常年不用的大宅子此時燃起了燈火,紅袖在屋裡走動一圈,歎息道:“這裡隻有個仆人日常打掃,娘子湊合住吧,好在一應用物都是齊全的,地龍燒起來,這屋裡很快就會暖和起來。”

“這就很好了。”康清音在床上坐下,目光看著窗外:“紅袖,吃完晚飯,你就趕緊安歇吧。”

“知道了。我這就去廚房看看。”

紅袖答應一聲,轉身出門。這裡康清音怔怔坐了半天,也不知在想什麼,直到紅袖叫她吃飯,方回過神來。

吃完晚飯,眼看紅袖和阮堅以及陪同過來的幾個人都睡下了,康清音吹熄燭火,在屋子裡坐了半刻鐘,方脫下外麵大衣裳,露出裡麵黑色的短打夾襖,輕手輕腳出了門。

寒冬臘月的夜,當真是冷如冰霜,康清音心中卻是一忽兒冷一忽兒熱,很快,她便來到一座高大的住宅前,停在了牆根下。

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腦子裡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當康清音回過神時,她已經鑽過那個熟悉的狗洞,來到高牆之內。

將近兩年未曾走過的路徑,依然熟悉得銘心刻骨,隻是一路而來,原本熱鬨的府邸再沒有了曾經的歡聲笑語,哪怕此時已是深夜,身周四處萬籟俱寂的氣氛也未免太冷清了些。

整座府邸隻有一處亮著燈光,康清音不知不覺就翻牆進到院中。

這院子是康晨的書房,她怔怔站在西南牆下的梅樹邊,心裡想著:這個時辰了,爹爹還在忙碌嗎?他都多大歲數了,這樣搞下去,身體哪裡吃得消?

人就是這麼奇怪:從前中二少女時,因為認定母親是被父親害死,一門心思隻想要對方的命。後來這塊心魔被阮綿綿和徐柔破除,又聽說父親接下來連遭打擊,甚至不惜賠上性命仕途,也要為自己報仇。雖然這些都抹不去他曾經對自己的忽視,但康清音心中,那份父女之情竟還是日漸深厚起來。

直到今天入城,她也還沒下定決心回來看一看,然而到了晚上,尤其是吃過晚飯後,這顆心便像貓抓似的,再也按捺不住了。

或許,自己隻是表麵掙紮,潛意識裡早就做好了決定,不然為什麼在出門前,就會把夜行衣穿在裡麵。

康清音想到此處,不由歎了口氣,忽聽“吱呀”一聲,書房的門打開,一個老仆從裡麵走出來,手裡提著個食盒。

“廚房屬實要再添幾個人了,先前老爺說是怕連累家裡,把人散了大半,如今皇上也沒發火,老爺還是閣老尚書,這家裡再這麼下去,太不像話。可惜太太去了,人要是多起來,實在不知該由誰來管束。”

老仆嘟嘟囔囔地提著食盒下了台階,一抬眼,就看見不遠處牆角似乎有人,他忙揉揉眼仔細看去,月光下隻有樹影婆娑,哪裡來的人?

“奇怪了,我剛剛明明好像看到大小姐,難不成是眼花?不對……大小姐都去了一年多,她的墳離這兒也遠……”

老仆說到這裡,聲音有些哽咽,搖頭歎息著出了院門,想是去廚房拿宵夜了。

康清音在樹後又躲了好一會兒,確定四下無人,方閃身出來,皺眉自語道:“爹還是禮部尚書,當朝閣老,怎麼府裡竟然破敗成這個樣子?廚房都沒人過來送夜宵,還得老李親自去拿?”

一麵想著,便抬頭看向亮著燈光的書房,卻發現原本還映在窗上的人影竟然消失,她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重新躲進樹後,這時就聽房門處傳來一聲斷喝:“是誰在那裡?”

明月高懸,寒風凜冽,滿院花樹枝搖影移,康晨揉揉眼睛細細看去,哪裡還有人影?

“果真是老了,我竟眼花到這個地步。”

康晨搖頭自嘲笑了笑,說完就見跟隨他二十多年的貼身仆人李普提著食盒走進院子。

“大半夜的,我說你不用去,我也不是非要吃這一口,廚房大概也歇下了。”

回到房中,康晨歎了口氣,看著李普從食盒中端出一碗湯圓,澀聲道:“若是太太還在,哪裡用得著老奴操這個心,就是大小姐在家那會兒,雖然不怎麼和老爺說話,和太太也不和睦,也不會任由後宅變成這個模樣……如今也隻得這一碗湯圓,走過來的一路,還涼了許多。”

康晨夾起一個湯圓送進嘴裡,淡淡道:“人生哪有一帆風順的,我風光得意了二十年,老來淒涼,想來也是命中注定。何況現在也不算太淒涼,官兒我不是還做著嗎?就是這會兒死了,那個敗家子坐吃山空,我也看不到,正是眼不見為淨。”

他這一說,李普更心酸了,哽咽道:“許是眼花,老奴剛剛出門時,好像還看見了大小姐的鬼魂,也不知是不是在那頭缺銀錢,可明明先前寒衣節的時候,老爺燒了不少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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