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陽光透過窗戶灑滿房內,點點塵埃顆粒漂浮在空中。
宋溫惜覺得陽光刺眼,想要抬手遮住眼睛,卻感覺到自己手被什麼壓著。
她側頭看過去,隻見一個身穿黑色錦衣的人,正伏在她床前。
而那人,竟然是晏望宸。
他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原本梳得乾淨利落的頭發,此時也飄落下幾縷發絲來。他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沉。
宋溫惜回過神,心中一驚,回憶猛地襲來。她心中滿是恐懼和疑惑。
她記得她染上了瘟疫?他堂堂天子怎麼能留在她床前?他不怕染病嗎?他……他難道……
下一瞬,她想到什麼,驚恐地摸上自己的臉。
在摸到棱角分明的下顎,和扁平的胸膛後,宋溫惜才重重鬆了口氣。
還好,她還是男妝。這麼說,昏迷這幾日,自己的身份應該還沒有暴露。
可是,宋溫惜心中立刻又有了新的疑問。
若她還是沈溫淮的身份,若晏望宸還不知道她是女子……那此時他為何會握著她的手?!
宋溫惜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坐起身警覺地看著晏望宸。
晏望宸被她的動作驚動,皺著眉醒了過來。
他第一時間抬頭看向宋溫惜,見她醒來,原本困倦的他頓時精神了起來,睜大了鳳眸。
“將晚!喊大夫來!”晏望宸對著門外喊道。
然後他立刻坐起身,關切地問道:“怎麼樣?可還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
宋溫惜覺得他對她的態度很奇怪,眼中不知為何多了一絲殷勤,這不像他往日對沈溫淮的態度。
她避開了他伸向她臉頰的手,眉頭緊皺,壓低嗓音問:“陛下,臣染了瘟疫,陛下不可與臣共處一室。”
晏望宸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唇角微勾,問:“你可還覺得不舒服?”
宋溫惜微怔,她半睡半醒間時常覺得胸部憋悶,依稀記得自己還常常咳嗽發熱。可此時卻沒有任何不適,隻是嗓音有些嘶啞,仍舊想咳嗽。
“我……”她有些驚訝,“疫病好了?我睡了幾日?”
“三日。不過,恐怕還要等上幾日才能痊愈。”晏望宸答道。
“怎麼會這麼快便好了?”她問。
晏望宸輕笑一聲,又歎了口氣,緩緩道:“你義父當真是既了解你,又疼愛你。得知水患之後起了瘟疫,便猜到你不會拋棄染了瘟疫的村民,他連夜送了一個神醫來。”
“神醫?”宋溫惜沒聽說過淄陽王認識什麼神醫。
但她忽然想起,睡夢中她似乎曾聽到他說:“張大夫,你若是救不了他,朕要你的腦袋。”
她又滿眼疑惑和警惕地看向晏望宸。
從她醒來之後,就覺得他十分奇怪。她昏迷時,一直聞到那股熟悉的檀木香,難道他一直在照顧她?
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她的身份是沈溫淮,不過是個新進狀元。就算他看在淄陽王的麵子上,竭儘全力救她,可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更彆說,冒著染上疫病的風險。
宋溫惜心底逐漸越來越慌,她抬眸對上晏望宸深邃的雙眼,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陛下,臣昏迷時……可說了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