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盯著卷子鬼寫卷子,唐序白的夜班工作倒也變得不那麼無聊。
距離霍庭雲離開那天,剛過去三天。
這天晚上,唐序白吃過晚飯後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時間大概七點多左右。
夜晚的圖書館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麼吵雜聲,白天可能還會聽到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晚上人少,學生都在學習,也就顯得更得安靜。
當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時,突然有個突兀的聲音竄入。
五位厚重的書砸在唐序白麵前,差點砸到靠坐在書脊邊休息的卷子鬼。
來人顯得不是很有禮貌,聲音還洪亮:“還書。”
唐序白倒是第一次見敢在圖書館說話這麼大聲的同學,他抬頭看來人。
是一個長著一雙桃花眼的學生,看人時總是有種色眯眯的感覺,給人的感覺特彆不舒服。
唐序白沒理會他,而是照流程把他所借的書信息消除掉,然後把借書卡還給對方。
桃花眼的男同學正盯著唐序白看,借過卡的時候還特意摸了下唐序白的手,他笑道:“你是新來的圖書管理員吧,以前沒見過你。”
唐序白眯起眼,冷淡道:“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同學,小心點。”說完扯出一張濕紙巾,當著男同學的麵擦了擦被對方碰過的手指。
男同學笑得張狂:“美人說的是哪國話呢,我怎麼聽不懂。”
唐序白側臉看他,圖書館的燈很亮,顯得他的臉有幾分蒼白,他聲音若有若無傳到男同學耳朵裡:“鬼話,想聽嗎?”
男同學被唐序白突然的蒼白側臉嚇得笑容卡在臉上,把校園一卡通塞回兜裡,硬著頭皮道:“有機會再來聽,哥哥要去約會了。”
唐序白眯起看盯著男人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視線。
不出三十秒,他聽到樓梯裡傳來人體滾落的清脆聲響,還伴隨著嗷嗷的慘叫聲,不得不說是圖書館一景,唐序白靜靜聆聽完畢後勾唇一笑。
他哥有句話說得對,出門還是低調為主,儘量誰都不要得罪。
唐序白收回注意力,發現剛才靠坐在一旁的卷子鬼沒有半點動靜。
他邊查看書籍序號邊隨意問道:“怎麼不繼續了?”
卷子鬼依舊沒動,仿佛那就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玩偶,但唐序白知道不是,他還是能看見被壓縮在玩偶裡的卷子鬼。
好半晌,卷子鬼才抖著聲音說:“剛才,剛才那個人……”
唐序白停下要起身把書放到推車的動作:“那個人怎麼?他剛把手給摔折了。”
卷子鬼對此人似乎有幾分懼怕,不由提醒唐序白:“他不是個好人,你離他遠點。”
雖然他被唐序白拘著,但是依舊沒有什麼壞心眼兒。
卷子鬼身上的鬼氣突然變得濃鬱,周圍的氣溫開始降低,往日覺得中央空調溫度剛剛好的女同學,開始後悔沒有帶披肩,今天空調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學校突然不摳門了?
唐序白及時出手按住卷子鬼:“卷子,適可而止,你散發鬼氣會傷害到人。”
卷子鬼剛才那一刻可以稱得上黑化,他說:“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我隻是看到剛才那個人,我,我想起我糟糕的過去。”
唐序白知道像卷子鬼這樣隻愛學習鬼也能成為厲鬼,應當是經曆過什麼大事件才會至此。
唐序白對卷子鬼倒沒有惡意,更多隻是惡趣味才把它留下,它的能耐估計也就跟王遙差不多而已,不過,還是多說了句:“既然糟糕就不要去想。”
卷子鬼突然不依不僥起來,臉上失去往日的慫氣,變得狠厲,有了點厲鬼的樣子:“不行,他們害我失去了性命,我要想殺他們,對,我今晚本來要去殺他們!”
唐序白突然淡淡地說:“我看他們活得還挺瀟灑,顯然你殺了幾次都沒成功過,彆白費勁兒了。”
卷子鬼突然被潑一盆冷水:“嗯,先生你說對了,我是真的沒成功過,那個害我的人身上戴著開過光的佛牌,這種垃圾怎麼也配被保佑。”
唐序白對其他信仰並沒有什麼不滿,隻道:“佛祖也有被蒙蔽的時候,也有可能是彆的原因。”
卷子鬼歪在書脊上歎息:“世上怎麼會這麼不公平呢,我遵紀守法卻不得善終,殺人犯法的卻活得無比滋潤,一次又一次躲過法律的製裁,連我們這些厲鬼想報仇都不成。”
唐序白沒吱聲,要是換個熱心腸的道士或者佛家修行者估計就開始刨根問底,熱血一上來就幫卷子鬼報仇去了。可他不是這種人,又不是真正的剛出社會的愣頭青。
卷子鬼又繼續說:“要是有個人能幫我就好了。”
唐序白低頭繼續整理小推車,卷子鬼想撓頭,難道他表達得不夠明白嗎?唐先生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因為他們的關係還不夠親近?
卷子鬼覺著自己的表達可能不夠淒慘,他試探性問唐序白:“先生,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唐序白這才回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