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今日著了一件彈墨白底繡花領的窄袖褙子,髻發之間簪了根素釵,耳垂上掛了一對水滴狀白玉墜子。整個人身形勻稱,脖頸細長,宛如湖上仰天而歌的天鵝,優美而高貴。
她形容明麗,眼底含笑地推門進來,嗔道:
“周彥,你我才幾年不見,竟還是這樣偷偷背後說我的壞話。”
周彥認出聲音,心中頓時無限激動。
下一秒,他還未來得及思量,手腳已經先他一步上前,卻因禮數止在空中,略顯窘迫。
若春與若水對視一眼,雙雙含笑道:
“婢子若春,問周大爺好,問江嬤嬤好。”
“婢子若水,問周大爺好,問江嬤嬤好。”
周彥自小與蘇意一起長大,一直拿蘇意當兄弟看。如今眼前忽然多了兩個俏麗的小丫鬟,整個人忽然變得羞澀起來。
“二位,妹妹好。”周彥拱手彎腰,垂著頭,有些卡頓地說。
蘇意掩麵一笑,略帶調侃道:
“哪裡有你的妹妹?少在這裡同我的婢女套近乎兒。”
周彥謹慎地抬眼看向蘇意,卻發現眼前的人出落得已是姿色非凡,不由更加羞赧地垂下頭去。
“大爺,難不成這地上有花?您這頭若再低,都要邁進土裡了。”若春打趣道。
聞言,蘇意與若水輕笑起來。
江嬤嬤聞聲從屏風後緩步走出來,眼眸明亮,自帶一種平易近人的溫和氣質。
“老奴見過大姑娘。
大姑娘莫再戲耍他了,他是個蠢笨的,挨不得鬨。”江嬤嬤解圍道。
周彥早便漲紅了臉,拿袖子遮著,眼睛也不敢抬,隻低頭躲在一旁。可他越是這樣,卻越叫人想逗弄他一番。
若春和若水在一旁捂嘴偷笑,她們見謝望山那樣的見得多了,便以為男子皆是風流紈絝的,此刻見周彥的羞澀模樣,才知這世上還有如此臉皮薄的男人。
蘇意上前拉住江嬤嬤,喜不自勝道:
“嬤嬤辛苦,青州一彆已有數載,如今見您如此硬朗,真是打心眼兒裡替您高興。”
江嬤嬤將滿是細繭的手搭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欣喜道:
“老奴也未想過,今生還能有機會再見到大姑娘你。
此前也收到了大姑娘的來信,既然是大姑娘所托,老奴必會儘力,希望不辜負了大姑娘對老奴的信任才是。”
蘇意笑意不減,又問道:
“嬤嬤可用了飯?快進去,咱們馬上開席。”
*
周彥是外男,在內宅不方便駐留。蘇意便讓人將他安排到了前院客房,單獨給他傳了飯食。
主仆二人挨著坐下,門口伺候的丫鬟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姹紫嫣紅,叫人眼前一亮。
江嬤嬤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看著不斷進門上菜的丫頭,略有忐忑地坐下,不安道:
“大姑娘隻將廚房在何處告知老奴,老奴去做些飯菜便是。現在卻又叨擾府上的廚子和丫鬟,老奴又沒什麼功勞,倒是有些折煞了。”
蘇意將盤子裡的肉片夾給她,寬慰道:
“您過來是要教孩子的,自然應該受此厚待。”
江嬤嬤略略放鬆,麵上染一層喜色,問道:
“不知大姑娘現今膝下已有幾個孩子了?”
聞聽此話,蘇意的神色略有暗淡,隻見她輕輕將手裡的筷子放下,眼神落在身前的茶盞上。
半晌,江嬤嬤見她不語,便道:“是老奴多嘴,不該問大姑娘這個的。”
蘇意示意若春添茶,徐徐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此事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同您講。”
江嬤嬤收了筷子,心中已有不好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