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侯府上下已經開始忙碌。
謝老夫人幫雲小衣找了郎中,現下敷了藥,病懨懨地趴在套間裡的一張小榻上。
謝老夫人在外頭聽郎中將傷情說了一番,便拄著拐杖緩慢地走了進來。
雲小衣聽到聲響,忙扭過頭,垂首溫順而禮貌道:
“小衣見過老夫人。”
謝老夫人冷哼一聲,落座在圓凳上。
片刻,她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夾雜著些許的不屑道:
“不用在我麵前得了便宜賣乖,你也不是個乖巧的。事到如今,你若真想在府上留下,就必須學著夾著尾巴做人。”
雲小衣遭了這一劫,早已嚇破了膽,嘴上也不敢再厲害了。
她垂眸,帶著鼻音柔聲道:
“老夫人教訓的是。從前,是小衣太過莽撞,日後小衣一定好好聽老夫人的吩咐。”
謝老夫人深吸一口氣,轉頭審視她。
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可總算經此一事,有了些分寸,也好拿捏了許多。
謝老夫人將手搭在拐杖上,不容置疑道:
“你且在太安堂養傷,等傷好了,咱們再從長計議。”
說完,謝老夫人緩緩搭上吳媽媽的手背,轉身便要離開。
“老夫人,”雲小衣忽喊道,“還請老夫人指條明路,隻要能留在謝郎身邊,小衣做牛做馬都是願意的。”
說著,便開始抹淚起來。
謝老夫人轉過臉,並無半分觸動,低沉道:
“這種話能從嘴巴裡說出來,便做不得真。我剛才也說過了,你且放心養傷,旁的,咱們日後再說。”
雲小衣有些茫然,可也隻能聽從謝老夫人的話,暫且在此養傷。
*
謝望山從榻上醒過來,望著眼前熟悉的景象,便知自己是身在寶香堂。
看來,昨夜事成了。可他怎麼沒有半點記憶?
他掀開被子,發現自己隻著了一件深衣,又不由心花怒放,誌得意滿。
“李貳?”他高聲喊。
馬上,李貳哈著腰跑進來:
“世子您醒了?”
謝望山腦子空空,細細回想卻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昨兒,可成事了?”他眸子微亮,在晨光中閃著光。
李貳撓了撓頭,窘然道:
“昨夜小人被兩位姐姐趕走了,也不知世子您後來怎麼樣了。”
謝望山沉吟片刻,眉眼含笑道:
“竟是如此。不妨事,想來意兒是害羞的。現下意兒在何處?”
李貳答道:“此刻主母已去了偏廳,正準備將江嬤嬤介紹給容姑娘和兩個小丫頭。”
聞聽此言,謝望山立刻起身穿衣,他迫不及待要親自去問問蘇意是否對他昨夜的表現滿意。
他眼尾含笑,道:“走,咱們去瞧瞧。”
*
窗外的竹葉簌簌而響,飛鳥掠過,伴著幾聲拍打翅膀的聲音。
蘇意將江嬤嬤領至偏廳,進門便看見聞香和聽雨已經安靜地在位子上坐好。
“容姐兒呢?”蘇意打量一周,道。
良久,聞香緩慢起身道:
“姑娘忽染了風寒,今早便咳嗽不止,現下,現下還在房中休息。”
蘇意淡淡點頭,心下卻是懷疑。
江嬤嬤剛進府,也不大清楚情況。畢竟是謝老夫人選定了要給蘇意做義女的孩子,總不能出了差池。
思及此,她溫和開口道:“既病了是該養著,可瞧了大夫?”